「你請我是應該的。」藍惜毫不客氣得應道。
「是是,應該的,應該的。」常曲散遷就著道,拉住藍惜的手率先往前走。
看著眼前二人似曾相識的對白,若非兮的心裡泛著一個苦澀,曾幾何時,她與段景朔也有過類似的對白,只是如今,卻天各一方,不知道段景朔現在怎麼樣了,會不會在懸崖底找她?如果找不到她,他會不會也意味她已經死了。然後……然後另覓新歡?
一想到這個,若非兮的心裡更加難受,以她的立場,她自然是不希望段景朔會去找別人,因為她還沒死呢,但是別人不知道,他也不知道。平心而論,每個女人都希望自己的戀人可以一輩子把自己放在心裡,永遠排第一,就算死了也念念不忘,但是於戀人而言,她已經從世界上消失了,再不可能出現,過去已經過去,生活還要繼續,自然不會永永遠遠在回憶裡感受愛情的甜蜜,更多的時候,他們會找另一個人來填補心裡的空缺。
然而,如今的她根本就無法令他知道自己的存在,難道他還會守著麼?
會?還是不會?若非兮在一番糾纏之後,終於確定下來,段景朔會。如果看不到她的屍體,段景朔絕對不會罷休,他會拚命找,一直找到,死心為止。她沒有同這個男人相處過多長的時間,更沒有同這個男人相戀過多長時間,但是她卻知道,他一定會守著她,就如同有一日,他消失了,而她會守著他一樣。或許,就算已經離開了,也不會忘記。
安下這個心,若非兮反而覺得輕鬆,邁快了步子,想要跟緊前面的兩個人,只是沒想到,當她回過神的時候,他們兩個人的身影早已經消失不見。
若非兮一下子慌了,站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一路都是陌生的景色,方才才剛剛沉澱下來的慌張敢一下子又湧上心頭,她繞了幾圈,卻都不見他們的影子,反而將自己回去的路給繞迷糊了。
若非兮索性蹲下來,雙手抱住膝蓋,也好,也好,也不是回不去的,回頭找個人問一下,就知道藍府的方向,不若趁著這個時間,好好得安靜一下,不做青衣,只做若非兮。
手錶從懸崖上掉下來的時候就已經不見了,若非兮並不擔心它會摔壞,因為這個東西是絕對牢靠。她甚至曾經想過,如果沒有人撿到,而是掛在某個地方,那麼是否意味著,她將回不去?回不到2060年,回不到那個便利十足的時空,回不到那個有爸爸媽媽雲兮的時空,她就得跟著這群不知名的不知道哪裡出來的古人生活下去。
但是若非兮很快就否決掉自己的這個念頭,如果她很久沒有出現,老妹雲兮必定會察覺,要麼再製造一個時空機器過來找她,要麼告訴老爸老媽事實的經過,然後請他們幫忙,總之,若非兮知道,自己是絕對不可能再這個時空呆太長時間的。
可即便這樣想,沒有了手錶,她彷彿失去了左右手和保護膜,什麼事情都束手束腳,生怕一個不小心就鑄成大錯,那個時候,她可沒有手錶回家找老媽再做頓飯給她吃了。
家人不在身邊,段景朔也不在身邊,而她如今還要擔負著整個藍府的安慰,若非兮發現自己怎麼也定不下心來,彷徨無助的感覺隨著心內連日的悲傷,就這麼肆無忌憚得跟隨眼淚一同滑落。
「兄台,敢問這位兄台,大紅樓怎麼走,」
耳畔傳來一句問話,若非兮的心裡很是不悅,沒看的人家蹲在這裡裝蘑菇,心情低落麼?問路也得找一個知道的問,真沒眼光的傢伙。若非兮心裡碎碎念,猛得抬頭,那句毫不客氣的「不知道」就這麼嚥下去,跟著浮上來的是洶湧不斷的淚水。
「段景朔……」這是她顫抖了良久,發出的第一個聲音,但是她的手卻緊緊抓住眼前的男子不肯鬆開。
「兄台,這不是……「被抓住衣袖的人顯然被嚇到,吃驚想要否定,但是他的話並沒有說完,便被眼前的臉龐震住,眼前的這位兄台明顯是個女孩子,披散在眼前的那頭髮隨著她的抬頭,被散到一邊去,露出無暇而精緻的五官,那帶著淚水的盈盈雙眼中有說不出的哀傷和無助,都直直撞擊著他的心靈,然而,他很快就察覺到這名女子似乎有些不對勁,她的神色疲憊,抓住他的那一雙手帶著滾燙的熱意。他張了張口,正想詢問,卻未想,她手已經順著他的衣角滑落,整個人癱軟下去。
他慌忙扶住她,指尖扶住她的手腕,隨即快速斷定下來,她的確生病了。遂朝身邊的人道:「先找家客棧。」
「可是主人,我們是……」一旁的人似乎很是驚訝,提醒一半,卻被他制止:「先找客棧。」
「是。」下人不過違抗。
若非兮醒來的時候就發現了四周的不對勁,這是個陌生的地方,周圍的擺設都是前所未有的陌生。她一個激靈,隨即摸向了胸口,碰到冰魄菊花,這才微微鬆了口氣,還好,還在。
她仔細回想了下,這才記起,自己跟著藍惜和常曲散出門,卻走散了,繞了一大圈沒找著路,然後……然後她記得最後一眼,是定格在一張臉龐上,那張她朝思暮想的臉……
若非兮思緒翻飛之間,便有人推門而入。她慌忙坐起來,擁著被子警戒得看過去,沒有了手錶,不得不是事事小心。
可是當那兩個人走進她的時候,當若非兮看清楚其中一個人的樣子的時候,她的鼻子又開始冒著酸意,不是,不是夢,原來她真的看到了他,段景朔。
可是目光游離之間,若非兮又覺得大大的不對勁,眼前的男子明明與段景朔一模一樣,可是哪裡?哪裡不對?
另一個人說:「姑娘,您醒了,可有好一些?您家住在哪裡,我們給你送回去。」
若非兮強忍著心中的疑惑,依舊一言不發。
那人見若非兮依舊沒有動靜,便道:「姑娘在街上昏倒了,我家主人給你看了病,又給你抓藥吃,您好歹告訴我們一下,也方便送你回家。」
若非兮依舊在仔細得想找出期間的差異,直到那個人開口,她才發覺到了不同。
「姑娘已經無礙,可否告知住所,好派人送你回去。」
這個句子,客氣而陌生,是斷然不會出現在段景朔身上的。若非兮稍稍觀察了下,便已經看出不同來。
此人雖然與段景朔的長相無二致,但是細看之下,還是有很大的不同,段景朔的眉眼比較柔和,帶著一股不羈的味道,而此人,卻硬朗得很,渾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凌厲的霸氣,這種氣質,若非兮在慕容永寒身上也曾經感受過,那是不容忽視的王者之氣。
這麼個小城市,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出現,他來這裡是要做什麼?若非兮禁不住猜測,很快便為自己的猜想而感到後怕,莫不是也為了天女的聖物而來?
一旁的下人見若非兮一直呆滯,沒有言語,終於不耐煩了,他正要說兩句重話,卻被他的主人伸手制止,而後,他就看到自己的主人眉眼之間現出從未有過的溫柔,坐到那名絕世美女的床頭輕聲問道:「姑娘,你在害怕麼?」
若非兮禁不住又迷惘,這樣的溫柔,段景朔也曾經是有過的,那個時候,她受傷,還有哭泣,他都是如此溫柔得待他。
他早已預料到眼前的女子不會回答自己的問題,但還是忍不住對她複雜的眼神而疑惑,她是誰?他們之前曾經見過麼?為什麼她要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他,彷彿他們之間認識了很久很久般,思及此,他覺得自己的心裡有一股異樣的感覺生出來,禁不住伸手想要觸碰眼前吹彈可破的肌膚。
見到他的手伸過來,若非兮這才猛得回過神,完後縮了縮身體,怯怯道:「公子,多謝公子救了青衣,青衣感激不盡。」
「青衣,你叫青衣麼?」他細細咀嚼著這個名字,微微笑道:「我叫司……錦隆。」
「司公子,多謝您救了小女子,不知診金與藥錢是多少,青衣身上帶了銀兩的。」若非兮終於確定,這個人不是她的段景朔,雖然他們長得如此相似,但是他根本不認識她,她的段景朔怎麼可能不認得她呢?
「姑娘言重了,這點銀子,對在下而言不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