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落進去的時候,安慕遙也沒有從設計圖中抬起頭來,只是淡淡說了句「坐」。好一會兒,見他沒有睬她的意思,就先開口:
「你自己也參與設計嗎?」四周都是團成一團的紙。
「空的時候隨意畫畫。」
這個男人撒謊的時候也是一臉威嚴,這幾天怎麼可能有空,一邊逼迫著應付婚禮,一邊籌備著米蘭設計大賽的事情,他就算是超人也不可能因為消遣來畫些沒用的東西。更何況第一天來的時候,他就說過要找靈感。
「找我有事嗎?」
「就來問問有沒有可以幫你的,關於設計大賽。」
「先休息幾天吧,這次SHOW很成功,先緩一段時間……」
「你都不好奇這幾天我和漫漫去哪了嗎?」
他這才扔下筆看著她。
「我該好奇嗎?就算好奇你會答疑解惑嗎?」
「不會。」她也回答的乾脆。
「那不就成了。」安慕遙給了她一記白眼,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繼續拿過筆顧自畫圖,壓根沒有想繼續理她的打算。
「ANN,我雖然不能告訴你點什麼,但我還是可以幫你。比起許墨,好像我更喜歡你。這個世上沒有人比你更專一了。」6年,足夠去衡量一個男人對愛情的態度。
安慕遙抬眸,略有所思。
「我是不是該感謝你的垂青?」背靠著板椅,兩指捏著鼻樑處,有些疲累地開口,「她已經願意回到我身邊了,所以這些都不重要了。」
這次輪到葉落睜大了眼,是她錯過了什麼了嗎?
他利落地收拾著畫紙,接過衣架上的外套準備出門,手握在把手沉思了片刻,又回過頭去:
「S大有個講座。」
「哦 ……」
安慕遙你還是想要我幫你的吧。葉落總算滿意地離開了總裁室。
沈漫琳結束午休回到設計組,連屁股都還沒有沾上凳子,就被葉落一把拽起,說是去S大吃雞蛋餅。天知道,為了一個雞蛋餅要翹班還要大老遠地跑去,是腦袋秀逗了吧。
不過她也知道,葉落一旦決定的事情就算是天塌下來她也是要付諸實踐的。
儘管她之前經常去S大蹭飯,但都是從偏門進入,倒也沒注意正門外的那條美食街,這次他們下了公車就直奔正門,看到以前相熟的店都改了名字,換了老闆,不免無限感慨。
轉角處余記奶茶鋪還在那裡,但已經裝修一新。她們拉開門簾,找了個位置坐下,各自點了原味珍珠奶茶,同樣是醇厚的奶茶,圓潤的珍珠,但吃起來就是沒有以前的感覺,奶茶不夠帶勁,珍珠沒有嚼頭,怎麼喝怎麼就奇怪。
她們又去了幾家老店,也是失望而歸,好像所有的東西都像是記憶般刷新了。
剛要走進學校,葉落背過身去接了個電話,回來就說有事先走一步,不忘叮囑了一句。
「替我逛逛S大哈。」
反正已經到了這裡,她也沒打算再回去,就隨著三三兩兩的人群逛著校園。
不知不覺走到了禮堂門口,一大堆學生興致勃勃的入場,她也隨著人流被擠了進去。
這裡對於她來說有著特殊的感情,她竟憑著記憶找到了當年落座的那個位子,二話不說就坐了下來,剛一抬頭看到台上那個大大的橫幅上的名字,她的心就莫名地一顫。往往就是你不願意在某個地方碰到某個人,但偏偏碰到的概率就會出奇得高。
台上的人慢慢就位,她回轉頭去,所有通道口都被人群堵死,即使她想逃離也沒有辦法,或者她壓根就沒有逃開的想法。她穩穩地坐在那裡,一抬頭似乎正好能對上安慕遙帶著笑意而又認真的眼眸,這是她很久都未見的隨和。他今天規規矩矩地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衣,可能因為室內溫度有些高,外套隨意放在椅子後背,還挽起了袖子。
5年前他是新聞學院的高材生,而現在是一個成功的商人。他的首站講座不是選在母校,而是S大,這個報告廳。不得不讓她將不同時期的人重合起來,講座還是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對於學生的提問,安慕遙對答如流,感情問題依然一一迴避。直到主持人喊了停,才有學生簽了名依依不捨地散了開去。
空蕩蕩的報告廳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他緩緩走了下去,站在她的面前,蹲了下來,捧起她的臉直直地看著,似乎要穿透她的內心去。他不想把她逼得太緊,只要她願意走近一步,那麼剩下的就由他走過去,若是她不願意,那麼他就站在原地看著等著。可是,如果她越走越遠,那麼讓他怎麼辦?
「沈漫琳?」
沉浸在各自思緒中的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側過頭去,看到了頭髮梳得油光發亮的一個男人,好半天沈漫琳才記起他來。
安慕遙很自然地拉起了她的手,緊緊地握著,自然地就像這麼多年所有的誤會和辛酸都不曾有過。這樣慢慢地走到教導主任的跟前,而對方的注意力全然都在他們交握的手上。
「你們倆還在一起啊,哈哈,是不是要感謝下我啊,當年要不是我開口懲罰沈漫琳,恐怕就沒法和安慕遙認識吧……」
教導主任顧自滔滔不絕,唱著獨角戲。其實他當年的原話卻是,兩個人的性格根本就不適合在一起。屬於拆散他們的幫派中。
「你們啥時候結婚啊,記得請我喝喜酒。」
沈漫琳極不自然地扯扯嘴角,剛想解釋,就被安慕遙搶言:「一定。」
得到他們倆的允諾,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為什麼誤導他,他那張大嘴巴指不定怎麼外傳。」
「難道說我們分開了?」
為什麼從安慕遙口中說出來的「分開」倆字讓她堵得發慌呢。
「你難道忘了當初他怎麼對著你說了,這次再讓他幸災樂禍地說風涼話,我就說學校早戀沒好果子吃。」
「哪是早戀啊。」她撇嘴。
「走吧,請我吃飯。」
「為毛?」
「S大只有你有卡,我想吃食堂的水煮魚片。」
「請你演講都不給飯吃麼?」
「給錢了。」
沈漫琳伸出手。「那先給錢。」
「我的都是你的,急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