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房東阿姨送來一杯熱騰騰的姜茶。
「阿姨,你怎麼知道我要這個……」她感激地接過,好像上樓的時候也沒見到她在。
「是你男朋友呀。」見沈漫琳疑惑的表情,她放下幾個小點心,又繼續補充道,「就是以前和你一起住的呀,最近常在下面打轉,就是不上來,剛買了點心又到我這裡交代了聲,你們是不是吵架了呀?」
她的心咯登一下,果然都是何記的包裝袋子。原來剛迅速離開是給她去買吃的了,剎時,全身都暖和了起來。
她急著想跑出去。「他還在嗎?」
「已經走了。」
似乎有些失望,不過擠出笑容向房東阿姨道謝。
「該謝你男朋友。有事打我電話,我晚上睡得晚。」
「好。」
半夜,她感覺自己整個人又冷又燙,蜷縮成一團。一會是要灼燒了起來,但轉瞬又好像被扔進了冰窟裡,冷得發顫。她起身找到電燈開關,想要給自己倒杯水,腳一落地就一陣暈眩,人自然摔到了地上。
她好不容易摸到手機,卻不知道該打給誰求救,偌大的城市,那麼多的朋友,竟第一刻想到的還是安慕遙。她艱難地扯了扯嘴角,按下一號鍵。迷迷糊糊叫了一聲他的名字,手機應聲落地,人處於半昏迷狀態中。
很快,她感覺自己被一雙溫暖的手攔腰抱起,窩進寬厚熟悉的懷抱,耳邊還有一聲聲的溫柔輕喚。
第二天恢復意識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一隻手上還有冰涼的液體在緩緩注入,右手卻被人牢牢握著,一陣暖意。
她慢慢睜開眼,周圍一圈白色,視線最先落在右手邊的床沿,安慕遙正握住她的手趴在床邊。她抬起輸液的手輕輕地揉著他的黑髮。她以前極喜歡他的頭髮,比她自己的還要柔軟,而他老是說她那個樣子就像是在順著哈巴狗的毛。
「對不起……」她低低地說道。
他緩緩抬起頭來,睡眼惺忪地看著她,她的手就這樣懸在半空,一臉的尷尬。看著她的臉色還是蒼白,他的心裡還是有些疼,昨天半夜接到她的電話,幸好自己沒有走遠。
「為什麼說對不起?」雙眼迷濛,聲音嘶啞而低沉。
「所有……對不起……」
人的記憶真的不是電腦桌面的回收站,一旦清空就毫無痕跡可尋。她還是無法忘記所有的過往,所有他的好。那麼多年,她最牽掛的還是一個他。
沈漫琳靠近他,雙手捧起他的俊臉,眼下是明顯的青色,下巴也有零星的鬍渣,看起來比她都還要憔悴幾分,她的心莫名地疼痛了起來,真想讓他忘記所有的痛苦,或是把痛苦都轉嫁給她。只要能讓他幸福,她什麼都願意做。
他的臉被她的手心捂得滾燙,雙眼流露出疑惑之色。
她微微一笑,就在他清醒的時候,還帶著一些熱度的手,從他的眉眼,他的臉,他的唇,一路細細地撫了下去。俯下身,差不多整張臉都觸碰著他的,額頭相抵,兩個人的氣息融為一體。
「對不……」
最後的尾音被他含在嘴裡,他微微起身,雙手撐住床沿,仰面吻了上去,灼熱的氣息流連在唇齒間,她的嘴唇微張,讓他的舌尖順利地探入,軟軟的觸感,身體瞬間湧起了暖流,暖暖的,柔柔的……
片刻後,他放開了她,起身坐靠在床上,讓她整個人都能舒服地靠在他的懷裡,緊緊地抱著,感覺又瘦了一圈。
「今年給我過生日好不好?給我做晚餐好不好?」
她順從地往他懷裡鑽了鑽,回摟住他,閉上眼享受著這份寧靜,利落地回了一句「好」。
安慕遙時時刻刻都是細心的,當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床頭已經放好了新的換洗衣物,她不知道送這些來的人看到他們這個樣子是什麼表情。此刻,她依舊是保持著剛才的姿勢溫順地偎在他的懷裡。
當她掛完點滴出來,準備坐上車的時候才發現,安慕遙車上座位上刺眼的猩紅,鐵定是自己昨晚闖下的禍,她尷尬地攪著手指頭。安慕遙卻是很自然地開了門。
「坐後面吧,送你到單位我再去換。」
嚴肅還是把酒桌上的事情告訴了喬昕,一大早她就來了電話,把SUSAN痛罵了一頓,心裡暢快了不少。
「漫琳,你把之前的功力發揮個幾成出來就足可以治她了。」
「老啦,沒這心思了。」
「姐不解氣啊,憑什麼讓她作威作福啊。」
「人在做天在看唄。」
喬昕一個沒忍住,噗地笑出來聲來,「你啥時候信佛了。」
「我有慧根。昕昕啊,咱們出家吧。」
沈漫琳這話一出口,車都跟著晃了幾下,開車的人臉又冷了幾分。她都忘了自己還在安慕遙的車上,不過她也沒有啥好避諱的。
「小廟都是和尚,大廟都得靠關係,人都是宗教學院的高材生。咱倆學歷不夠,專業不對口,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哎,連出個家都這麼難呀。要不讓你嚴肅去打個招呼?」沈漫琳歎了口氣,「對了,你家嚴肅不是高昇了嘛,你離市長夫人又進了一步了撒。」
「得了吧,我還真指望不上他,家裡啥事都不管。」
「你就當行善事,為人民貢獻了一位公僕,他不貪也不受賄,這樣的父母官多難得啊,該為百姓謀多少福利。到時候軍功章上有他一半,也有你一半。」
「你還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怎麼不肯去幫ANN啊。」
「呃……」好吧,她這是在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啊對了,你家那位又上雜誌了。」
「誰?」
「喲,難道你家還有好幾位?裝啥呀你,趕緊去買個收藏起來。」
「懶得跟你說,我快到單位了。」
儘管沈漫琳把手機緊貼著電話,但喬昕的大嗓門,還是有幾句鑽進了安慕遙的耳朵裡,看著沈漫琳輕鬆的樣子,他只是笑著,難得她不顧忌他的存在。
車不到雜誌社,她就喊了停,做賊似地飛速下了車。這麼扎眼的車,她還不想成為明天得頭條,最近已經夠顯眼的了。
安慕遙明顯不高興,但想到現在還不是時候公開,也就隨她去了,一打方向盤車向地下車庫駛去。
沈漫琳路過大樓旁邊的報刊亭,果真看到了喬昕口中那份熱銷的財經雜誌,原本除了專業人士之外是無人問津的,而現在幾乎被搶購一空,只因為封面是安慕遙。封面上的安慕遙,渾身上下就是那天她衝進總裁室去的時候看到的那身著裝,難怪那天穿得那樣悠閒。
畫面上,他閒適地坐在一張精緻的歐式白色小圓桌邊,手優雅地握著咖啡杯,往後側頭微微一笑,只一眼就能看出含情脈脈,似乎就在另一側看到了可以一生相守的愛人,銷魂的感覺能讓所有女人都前赴後繼。她的整顆心也都瞬間融化了開來。
5年前的安慕遙就是這樣。這是他最常有的POSE,那時候她還罵過他喝個咖啡都能風騷成那樣。
此時此刻,她有時空穿越的錯覺,明明就是那麼生氣的狀況下,他也能拍出這樣的照片來,她是不得不歎服的。
她一路看得專心,也沒看清主人公就活生生地站在她的身側也很專心地看著她。他看到了她手中的雜誌,意味深長的笑容掛上嘴角,在電梯即將合上的瞬間,不急不緩地對著她說道:
「漫漫,你要瞭解我直接來問我就好。」
待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錯過了一班電梯,恨不得當時應該把雜誌直接甩在那張幸災樂禍的臉上。於是,一怒之下扔進了垃圾桶,但轉念一想,剛報刊亭大爺說是最後一本了,她才按住了即將關上的電梯,悻悻地拿了回來,拍拍塵土,捲成了卷。
晚上,從許墨處出來,正好碰到了安慕遙和LINDA相攜而來,JIM緊隨其後。五個人皆是一愣,一時忘了該怎麼打招呼。
「ANN,我剛發現你車裡的墊子都給換了,不是上個禮拜才剛換嘛,你還真奢侈啊。」
JIM一提這事,沈漫琳整張臉又紅又燙,尷尬地恨不得挖個地洞鑽下去。幸好天黑,大家也沒看出她異樣來。
安慕遙看了眼沈漫琳,假裝咳嗽了一聲,「就覺得這個好看點。」
「嘿嘿,還以為你在車裡干了啥壞事呢。」JIM口無遮攔。
這回輪到沈漫琳咳嗽起來,不過她是正好被風給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