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墨抬手看了看表,又看了看天色,還未張口就被沈漫琳接了過去。
「我一定一定請你吃晚飯,好吧?」
許墨輕歎一聲默默地走進浴室。
「我是自找上門來的。」
等許墨開始動工,沈漫琳才滿意地轉戰廚房,把冰箱裡僅剩的食材都取了出來,順便從櫃子裡拿出幾包方便麵。
許墨見她忙碌著,擦乾手壓低聲音給JIM回了個電話,等沈漫琳喊他的時候才匆匆掛了電話。
接到許墨的電話時,安慕遙和JIM已經在餐廳等了他好一會兒。
「許大哥說不過來吃飯了,有點事情。缺席也不解釋,下回好好敲詐一頓。」
安慕遙隨口問道:「大過年的還忙著病人?」
「不知道,好像在女人家裡,聽到女人聲音了。」
「哦?開竅了。」他的嘴角掛上了淡淡的笑意。
「不過這個女聲好熟悉……」
JIM看了眼安慕遙欲言又止,索性安慕遙招呼著服務員點菜也沒有覺察到異樣。
LINDA手挽著李嚴華姍姍來遲,出人意料的是,陪同的竟然是李玉茜。幾個人面面相覷,誰也沒有搶先開口。
安慕遙借口有事沒有去機場接機,只有LINDA叫上了李玉茜前去,李嚴華的臉色自然不好看。安慕遙沒有去接機,李嚴華已經對他很不滿,加上上次視頻對話的不歡而散,但李嚴華是啥人,面子上他肯定是做足的,他也知道現在不是算總帳的時候。
安慕遙眉心微擰,率先起身迎上李嚴華,兩個人只是公式化般地握了握手,便迅速的不著痕跡地各自走開,都是商場上混的人,更何況沒有當面開戰,自然大家都保持著基本客套。安慕遙紳士地幫李玉茜挪開了椅子讓其落座,親自替LINDA把卸下的圍巾外套掛到包廂的衣櫥中,又招呼方才才支開的服務員上菜。
李嚴華一落座,其他人就客客氣氣地問候著,包括平日裡玩世不恭的JIM也畢恭畢敬地和他說話。
「許墨那還孩子呢,來S市那麼多天了都沒見到他。」
LINDA也四處搜尋,附和道:「對啊,許大哥呢,這麼久了我都沒好好請他吃過一頓飯。」
「他臨時有事來不了了。」
「這樣啊……」LINDA明顯有些失望,挨著安慕遙身邊坐了下來。
「怎麼看起來比你未婚夫缺席還可惜的樣子。」李嚴華似笑非笑地說道,還不忘抬眼瞅了眼安慕遙。
「爸,你說什麼呢。」LINDA嗔笑著,「許大哥是我的二號大恩人呢,惦記著也是應該的啊。更何況我和慕遙哥哥天天可以見面。」說著臉上不自覺浮起了紅暈,為了掩飾,拿起筷子夾了不少菜放到安慕遙的碗碟中,而他的表情依舊看不出任何喜怒。
「女大不中留啊……」
李玉茜小抿了口茶轉向LINDA問道:「這裡生活還習慣麼?」
「挺好的,我可是S市土生土長的呀。」LINDA突然想到沈漫琳,「茜姐,你們那新來的編輯挺好玩。」
安慕遙聞言抬眸,沉沉地望向李玉茜。
李玉茜的臉上有了幾分奇特的笑意,悠悠開口道:「沈漫琳?……嗯……是挺有意思,又倔又衝動,不像混過社會的人。」她隨著LINDA把空杯子擱下,繼續說道,「不過,做起事來挺帶勁。」
李玉茜的簡短評價不乏溢美之詞,能得到惡魔主編這樣的評價實屬不易。
「既然如此你還這麼整她。」JIM撇撇嘴。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整她了,是我被她氣的夠嗆。」
「還不是她撼動了你的權威而已……」
李玉茜但笑不語。
「喲,你小子的中文啥時候那麼好了,還『撼動』。」高逸好笑地看了他一眼。
「我是怒其不爭。」李玉茜笑答。
「什麼意思?」JIM皺起了眉頭。
高逸大笑。「真是不經誇。」
「她的個性有很大的惰性,不逼不激是絕對都不會動一動。」李玉茜倒是耐心地解釋著,邊安然地吃著菜,「她像某兩種動物的結合體,平時看起來率真柔弱的像小綿羊,溫馴無害,而一旦伸出鋒利爪子的時候總能把人搞的全身是傷。」
「哈哈,茜姐,你這是在說自己嗎?」JIM反擊。
「臭小子,我裡裡外外都像是惡狼,恨不得把你小子給滅了。」
安慕遙輕笑一聲,低不可聞。這個評價還真是一針見血,她確實就是這樣的人。
「哎,今天應該叫她一起來的……」LINDA不無可惜地說。
「你們這是在說誰?」對於李玉茜這樣的評價,李嚴華倒是好奇起來,聽起來有諸多不滿,但事實上從她嘴裡說出來,這已經是很高的評價了。
「是訪問我的一個記者。」
「哦?好像和你們都挺熟。」李嚴華意味深長地看了看高逸和JIM。
「雜誌社新招的一個記者而已。」安慕遙截住LINDA的話,雲淡風輕地解釋,順手挑了幾根面,沒胃口,又放下了。
「華叔,是我們同學,上回一起吃過飯。」高逸幫襯。
「哦~~~~」李嚴華拖了個長音,探究地盯著安慕遙,似是有什麼答案呼之欲出,面上卻不改色,換了語調說,「ANN,你和LINDA訂婚也有段時間了,這次我回來一是看看這裡投資的情況,主要還是來和你媽談談你們的婚事。」直截了當,沒有反駁的任何理由。
撐了兩個小時,終於把飯吃完。
安慕遙送完LINDA和李嚴華,驅車去了S大,這不是他的母校,卻比母校更有感情,似乎每一個角落他都能閉著眼走出來。
不知不覺又去了那個湖,車兜了一圈還是最終會回到這裡。就像是被下了咒似的,那樣的固執。
她應該是個讓人喜歡不起來的人,又倔強脾氣又壞,但就是阻止不了自己的心,可能過得太平順了吧,就想找個人來折騰。
傷得那樣深,繞了一大圈卻最終又回到了原點,絲毫沒有減少最初的愛,她越躲避越傷害,卻越是在他心裡像是攥刻了無數的記號。她在他的面前,他無法躲閃,無法逃避,無法再安然淡定。
抬眼,看著那間屋子,亮起的燈,會是誰在那裡?是不是關於他們之前所有的東西都一無所有了?
他按住了自己的胃,緩緩蹲了下來,大口喘著氣。休憩了片刻,直到恢復了一點力氣才艱難地起身打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