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不負相思意 情到深處人孤獨 第六十四章
    從許墨處出來接近午夜零點,光禿禿的樹枝在濃墨的夜色中看起來有幾分蕭索,而雨後的空氣卻格外的清新。長長的巷子,兩人靜默地並排前行,偶爾發出腳踩落葉的咯吱聲。不知為何,心裡竟感覺到少有的平和。

    「真的不需要送我,打個車就行。」沈漫琳想拒絕他送,主要還是怕她會洩露她的住址,心裡有些莫名其妙的忐忑。

    「服務必須全套。覺也睡了,飯也吃了,當然就要送回家。」

    歧義的話自然的從他口中出來,卻惹得沈漫琳忍俊不禁。

    「放心,住址不會輕易洩露。」

    原來許墨心如明鏡。即使她什麼都不說,他對她的事情也能瞭如指掌。

    沈漫琳低低地說了一句,「心理醫生還真是蛔蟲。」

    許墨嘴角隱隱浮著笑意,話題也不自覺扯了開來。

    又是輕鬆的一陣抬槓,已快接近巷口。許墨一偏頭,暗色中看到了轉角的車,雙眉微微一挑,笑容更加諱莫如深。這個傢伙竟然沒有走?或者是送了LINDA又折回來了?

    他原本以為剛在診所ANN又會像上次那樣「威脅」他,而這一次他明明有好多話,卻始終隻字不提。直到他幫LINDA治療完畢,安慕遙才從沈漫琳休息處的治療室出來,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卻在與他的對峙中有淡淡的迷茫略過,隨即拿出了一支煙點上,煙霧吞吐中有一聲無力的輕歎在耳邊擦過。這麼多年,這種表情和歎息幾乎在他身上絕跡了,因此在那個時候顯得尤其扎眼。

    他的腳步一頓,兩個人一前一後拉開了不少距離,沈漫琳不明所以的回頭迎上了他的目光,他正在註釋著她,然後用極其平穩的語調說:

    「ANN剛來過了。」

    沈漫琳的笑容瞬間僵硬在臉上,風捲起髮絲忽明忽暗地飄在額前,眼光有了幾分銳利。路燈不算暗,她逆著光看他的臉,好像她是第一次這樣近距離的看清楚眼前這個不算很熟的男人,由於實在離得太近,不管多黑都能從他此刻的表情看出點什麼,並沒有嘲笑或是探究,這便足夠了。

    沈漫琳什麼都沒有說,繼續往前走,只在轉身的那一剎那帶起了一絲涼意昭示著她的怒氣。原來自己的感覺並沒有錯。

    許墨一出口便已後悔,只是覆水難收。

    看著夜色中那抹緩緩走遠的背影,竟有幾分相似的落寞。偶爾會有淡淡的車燈穿過樹影,一閃而過,整個人又很快陷入一片陰暗中。

    許墨加快腳步小跑跟上,匆忙間大力拉住她的手腕強行上了車。

    安慕遙就在車裡無意識地看著他們一顰一笑走近,又看著沈漫琳被許墨拽進了汽車,儼然像對吵架的情侶鬧著彆扭……傍晚他還對LINDA的那句「真像情侶」而感到不安,幾個小時候,自己竟也會如此猜測別人。他把住方向盤的手驟然收緊,嘴角艱難一扯,自嘲的笑容就僵住,早已忘了要跟上他們的車。

    送完LINDA,他一直都等在這裡,足足又過去了2個小時。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麼,這樣做又有什麼意義。既然在憤怒之下答應了成全她的陌路,就只能這樣遠遠的觀望,心心唸唸只要她幸福就好。這麼多年,為什麼她還是可以輕易牽動他的情緒,輕易掌控他的喜怒哀樂。即使他知道許墨和她之間沒什麼,至少目前為止沒有什麼,但看到聽到還是會心痛不已。

    車裡,沈漫琳一直沉默不語,側過臉靠著窗,目光飄向燈光閃爍的車流中,心裡一片悵然,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方才過於明顯的情緒變化似乎有欲蓋彌彰的感覺,許墨不過是隨口一說。

    許墨偏頭看了她一眼,手上還是繼續穩穩地打著方向盤,臉上又掛上了招牌笑容。

    「有一個胖子,從高樓跳下,你說結果變成了什麼?」

    沈漫琳回頭看了他一眼,滿臉寫著疑惑和不解,見他沒有繼續說下去的傾向,繼而轉向窗外。

    許墨不緊不慢地說:「結果變成了死胖子。」

    「……」

    見她沒有反應,許墨繼續發問。

    「你知道為什麼飛機飛得這麼高都不會撞到星星呢?」

    車內足夠的暖氣卻讓人一陣惡寒。沈漫琳手支著下頜沒打算理會他。

    「因為星星會『閃』。」

    她這才轉過頭盯著他的側臉,半天沒說出一句話來。

    許墨倒是樂此不疲,偏頭撇了她一眼又將視線轉向了前方。

    「狼、老虎和獅子玩遊戲,誰一定會被淘汰?」

    這次,沈漫琳就這麼征望著他,連笑都懶得裝。

    「桃太郎。」

    她眉心一擰,語氣生硬地說:「許墨,你還可以更冷一些。」

    見她黑了臉,許墨反而笑出聲來。

    「你終於肯說話了啊。不想問我些什麼麼?」

    「不想。」她不是早猜到他們是朋友麼?相互走動也很正常。可許墨之前的否認和剛剛的脫口而出又是為什麼?

    沈漫琳的話明顯比之前少了一些,可好歹願意開口,至於有關安慕遙的話題,她也不打算提起,許墨亦不敢追問,來日方長。

    到了公寓巷口,沈漫琳便下了車,許墨也跟著下來。

    「開車小心,今天謝謝你了。如果把我當朋友的話,不要告訴安慕遙我的住處。」又回到了一片清冷中。

    許墨皺眉,點了點頭,「有些長在心裡的刺不是說拔就能拔。結疤的傷口不去碰就不會疼,即使扯裂了也有天會重新治癒。」

    傷口當即被人觸碰,心猛地一顫,很疼。許墨,你不正在扯我的傷口嗎?沈漫琳的臉色有幾分不善。

    「『結疤的傷口不去碰就不會疼,即使扯裂了也有天會重新治癒。』」沈漫琳輕聲重複著他的話,抬眸對上他的視線,「許醫生,謝謝你給我上了一堂深刻的心理課,要收費不?還是贈送的免費試聽課程?」

    不等許墨回答,沈漫琳已轉身離開,背對著他揮揮手。

    許墨倚著車身,看著漸行漸遠的背影,本來並不大的衣服在她身上竟還顯著寬鬆,清瘦的有幾分讓人心生憐憫。直到那道身影完全沉沒於夜色中,他才留意起週遭的環境。

    不要告訴安慕遙。這是她和他的約定。

    S大啊。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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