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不負相思意 情到深處人孤獨 第六十二章
    許墨的診所外觀和名字就已經夠獨樹一幟了,萬沒料到他的治療室更是溫馨。房間很小,不過40平米左右,簡單的陳設加上一張躺椅,整個空間顯得素雅寡靜,卻又不乏適合的溫度。在進入外間的時候已經換了一雙拖鞋,到了這裡,沈漫琳索性就甩了拖鞋跑進去。

    「和溫馨的家有的一拼。」

    「我當成這是最高讚美。」許墨撇唇一笑。

    「當然。」

    她剛準備脫下外套,許墨伸手阻止。

    「暖氣剛開,會著涼。」

    她趴著窗口,撲面而來的是一盆盆茂盛的常綠植物,不覺驚呆了,連眼睛都不自覺發出光亮。

    「哇,你這不該是心理診所。」

    「那是什麼?」

    「一看名字像是佛門之地,再看你這裡像是世外桃源,整體的感覺嘛……」

    「你直接說我就一僧人比較乾脆。」許墨雙手合攏,虔誠地一揖,喃喃,「弟子早已皈依佛門。」

    見狀,沈漫琳笑得前俯後仰,「又是你自己說的。」

    「我說出了你的心理感受而已。」

    「喲,心理都被看到了,果然是心理醫生。跟你說話挺恐怖,得悠著點。」

    「晚飯吃了沒?」

    「沒。」她回答得直接。

    「那就便宜你了,我剛做完飯,你在這裡等著,隨便參觀吧,這個地方一般病人不會進來,乾淨。」

    聽到關門聲,沈漫琳的視線被那張躺椅吸引過去,她坐上去,適中的柔軟度和高度,略微側了側身,聽著外面滴滴答答的雨聲,睡意慢慢襲來。

    當許墨再次進去的時候,沈漫琳已經在躺椅上睡熟,側臉微微泛起紅暈,身子不自覺縮成了一團。他拿起一條薄毯蓋在她的身上,將空調溫度又調高了幾度。把點心放在她一側的小桌上,復又出去整了簡單的幾個小菜,才坐下來靜靜地看著她的睡顏。

    「許大哥……」

    來不及阻止,LINDA拉著安慕遙的手跑了進來,許墨起身迎上,將食指放在唇間,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有人嗎?是誰啊?你竟然肯讓她進你的寶地。」LINDA好奇地探了進來。

    安慕遙感覺自己的腳步像是被磁鐵吸引著不停往前,越走近越覺得氣氛詭異,直到看清楚躺椅上依然渾然不覺沉睡的女人,他像遭了雷擊般,臉霎時就黑了幾分,轉而又恢復如常,只是抿唇不語,視線緩緩投向許墨,如萬劍齊發,穿心入肺,不發一言,冷得卻足以讓治療室溫度驟然下降幾度。

    這時LINDA也看清了這張臉,不由壓低聲音驚呼:「沈記者?!原來她也是來這裡的。還是穿著許姐姐的衣服,許大哥,難道?」

    經LINDA這麼無意一提醒,安慕遙方才反應過來,穿在她身上的外套確實不是剛剛見過的那件,不免更顯出幾分陰冷的神色,但看到許墨一臉坦蕩的表情,又想不出發火的理由。

    許墨若無其事地移開躺椅旁的椅子,舒然一笑,言簡意賅地回答:「我的客人而已。」

    「哦。」LINDA顯然並不相信欲蓋彌彰的解釋,「很奇怪的人呀,剛讓她坐我們的車不坐,衣服都淋濕了。」

    許墨的臉上始終掛著一抹隱隱的笑容,不覺地看向安慕遙,他只冷冷地盯著熟睡的人,衣下的雙拳早已緊了鬆鬆了又緊好幾回。

    「怕她著涼,所以讓換了我姐的衣服。」許墨一邊漫不經心地解釋著,一邊看著沈漫琳輕輕翻了一個身,好像完全沒有醒過來的跡象,「不知道某人的雜誌社是怎麼虐待人的,職員一見躺的地方就能睡著。」

    安慕遙依舊一言不發。

    許墨也不想自討沒趣,拍了拍LINDA,說,「我烤了餅乾,出去吃吧。」

    「哇,我的最愛。」

    LINDA興奮地拉著許墨出去,留下安慕遙還在原地。許墨意味深長地回頭看了一眼,唇邊的笑容盡數隱去,輕輕合上了門。

    不知道是不是做了噩夢,她睡的有些不踏實,額上有細細地汗,她劇烈的一個翻身,就把薄毯甩到了地上。

    嘴唇一張一合,到最後晃著頭呻/吟出聲。

    「小米……安安……不要走……小米……」

    安慕遙拾起毯子又蓋回她的身上,聽到她在夢中呢喃的名字,整個人僵住。被小米拋棄了嗎?安安又是誰?心中緊存的一絲理智轟然倒塌,他應該把她抓起來好好審問,但看到她額上那一層晶瑩的薄汗,強忍了下來。企圖去抓她肩的雙手停留在半空,輕輕地落在她的頸項,掖了掖毯子。

    忽的,露在外面的雙手,死命地拽住他的衣服,像是在拚命的掙扎,又像是抓住了什麼在用力留住,筆挺的衣服不一會就被揉出了一團團的褶皺。

    安慕遙眉心一揪,在她身邊蹲了下來,猶豫了片刻,還是把她的手指一個個地從他的衣下脫離出來,將冰冷的手包裹在自己溫熱的掌心裡,時不時輕輕地用指腹摩挲著。夢中的人像是得到了某種撫慰,整個人蜷縮起來,漸漸安靜下來,很快又傳來輕微而均勻的呼吸聲。

    安慕遙的腦中滿是以前兩個人彼此十指交扣的親密畫面,如電影般一幀一幀地出現的毫無預兆。而現在好像只有在她熟睡的時候,才可以讓他肆無忌憚地凝視,彼此才可以平靜以對。他感覺自己的心底有什麼正在不停的瓦解,又好像是有什麼在不斷積聚,之前的篤定都已脫離了掌控。自己的異常和猶豫,或許只是在做某種決定前的焦灼不安。

    「非得這麼對我嗎?讓你回到S市,是我錯了嗎?我真想讓許墨給你催眠說出你的心理話,哪怕是我最不愛聽到的那些話……」鬆開一隻手心疼地撫著她的臉,將額間的細汗擦去,「我等著你親口告訴我真相。只要你說的,我都相信。」

    空空的小房間只有他一個人的訴說,卻沒有任何的回音。

    戀戀不捨地回看了一眼,利落地起身離開。

    又留下了一室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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