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採訪,如果單純從採訪角度來看,肯定是失敗的;而偏偏LINDA主動爆料的獨家,也足夠讓本期雜誌火一把。
「小沈,這個採訪錄音你已經聽了N遍了,不煩麼?」
從她進門開始就一直開著錄音,就算LINDA的聲音多麼天籟,老施感覺自己耳朵都要聽出老繭來了。
「煩,很煩。」沈漫琳順手摁掉按鈕,盯著顯示器發呆,一個小時過去,對WORD文檔的幾段話依舊不滿意,「老施,先幫你整理材料吧,晚上我再加工。」
「你現在在做什麼?」老施盯著她的電腦屏幕,眼睜睜地看著光標前移到最後一個字。
「忙著寫採訪稿阿。」她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好心地提醒:「屏幕上已經沒有字了。」
「啊……」終於爆發出了足以驚天地泣鬼神的一聲尖叫。
說著自己忙寫稿,結果手卻一直按著「delete」鍵,還且還沒來得及恢復就點了保存鍵,一下午的東西就這樣換成了白花花的一頁空白。工作時間走神的報應啊。
其實這份工作對於專業對口的人來說並不難,時尚雜誌也沒有外傳的那麼嚇人,但事無鉅細倒是真的,各部門雖是嚴格分工了的,而一旦忙起來就沒有那麼涇渭分明了,大家相互借人也是常有的事情。
為了趕新一期的雜誌,她幾乎每天工作時間都超過了12小時,趕上末班車離開雜誌社,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家,還要繼續著白天未完的工作。忙碌,或許是目前她最需要的生活狀態,可以沒有時間去想其他亂七八糟的事情。
手機鈴聲突兀想起,她隨手一按,用下頜和單肩固定住,一邊手繼續打著資料。直到對方聲音傳來,她沒來由一顫,手機險些掉落摔個五花八門。人這麼一緊張,位子自然也就坐不住了。
「JIM……」
「不錯嘛,還記得我啊。我的死-黨。」
「那個……嘿嘿,你竟然會說死黨倆字,有進步,不錯不錯。」
她想打著哈哈矇混過去,誰料,JIM就已經活脫脫地站在她的面前。
沈漫琳嚇得往後倒退了好幾步,慌亂中用手抵住桌子才不至於倒下去。
「你,你,你怎麼會來?」
「我們可是從小就認識的死黨啊,當然得來看看你的新環境。」JIM環視了一圈,他之前還真是沒有走進過這裡,「ANN真小氣阿,這個辦公環境不怎麼樣嘛。」
沈漫琳訥訥地問:「那個,你都知道了?」
「你說呢。當了擋箭牌總得表示下吧。」
「呼,請你吃飯。」
「算你識相。那走吧。」
JIM拉起她準備撤離,怎奈不知啥時候那些編輯都走向這裡,尤其屬秦枚最誇張,拿著手機對著JIM攝個不停,還不忘要上簽名。
JIM皺了皺眉,但看到沈漫琳一臉白癡樣,他的心情尤其好,也就不計較,大筆一揮。
沈漫琳偷偷扯了扯他的衣角,像看外星人那樣盯著他:「那個……你到底是做什麼的?」
「汗,漫琳姐,難道你不知道JIM是演員嗎?」秦枚激動地吼起來。
沈漫琳驚呼:「演員?演員……」她突然想到了什麼,咬著牙死死盯住JIM,「演員是吧,還真能演啊……」
JIM一個激靈,意識到有些事情要穿幫了,趕緊在背後與秦枚擠眉弄眼,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轉而,笑嘻嘻地對上沈漫琳憤怒的臉。
「我聽說對面新開了一家西餐,咱們去嘗嘗吧。」
沈漫琳的臉上也堆起了笑容,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裡蹦了出來:「請你吃飯是吧,你順便打下腹稿,記得好好跟我解釋下。」
說完,她先一步走出雜誌社。
電梯裡,沈漫琳即刻變臉,他只一味撓頭。
「之前你都在演戲吧?你妹妹?她只有一年的生命?」那天採訪仔細看,怎麼都看不出有什麼毛病。
看著沈漫琳越來越寒的目光,還有咄咄逼人的質問,他一改往日的嘻哈,倒有了幾分害怕。
忽而視線一轉,被沈漫林手上的袋子吸引,很自然地扯過來一看。
「男人衣服?你有男人了?」JIM嬉皮笑臉。
「你管不著。」沈漫琳重新奪回袋子,恨恨地說,「別給我扯開話題,打草稿吧。」
JIM乖乖閉嘴,一會看看不停跳動的紅色數字鍵,一會偷偷看看沈漫琳的臉色。
電梯紅色數字快速變換著,JIM接到導演電話,一改常態,連連答應著,電梯門一開就徹底開溜。
「那個,我有事得先走了,這飯先欠著哈,下次我請你吃,我請你哦。」
話還沒說完,一溜煙就跑沒影了。
正好是下班時間,外面零星飄起了小雨,被JIM這麼一折騰,她也沒打算再回去,本來就準備去許墨的診所。她找出那張名片,確認了一下個人診所開放的時間,便在門口等出租。
看著綿綿細雨落下,心裡也密密地編織起了一張巨大的網,好幾天都未出現過的惆悵情緒又慢慢泛了開來。
一聲緊急剎車後,熟悉的車停在她的面前。副駕駛的車窗慢慢調了下來,露出了一張笑得甜蜜的臉。
「沈記者去哪呢,我們送你吧。」
「不了,我自己過去就好。」即使看不到駕駛室的那張臉,她都能感應到他的存在。原來他已經出差回來了。
「你不是在等車嗎?就上來吧,反正我和ANN也是去吃飯,沒多大的事情。ANN,你說是吧?」她又轉頭徵詢安慕遙的意見。
「嗯。」
許久後,沈漫琳只聽到悶悶的一聲應允,當然看不到此刻的表情。
「真的不用,我等同事呢。」
她依舊固執地堅持著。短短幾分鐘的時間,大門口來來往往的人已經換了好幾撥,各自帶著不同的心境離去。兩個女人還在客套的寒暄,卻是冷熱兩重天。可能是不習慣溫度的驟降,LINDA雖還在催促著她上車,一邊已是慢慢拉高了車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