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沈,怎麼會犯那麼嚴重的錯誤!連開庭的資料都會搞錯,最近怎麼回事?你在這干了四年了沒出過錯,短短一個禮拜你就犯下了多少錯,你知道麼?」
「對不起。」她就像小學生在訓導主任面前乖乖低頭認錯。
「漫琳也不是故意的啊,再說不是挽救了嘛,冷靜點。」事務所資深律師藍海實在看不下去就一頭衝了進來,支走了漫琳,不停對她使眼色,「漫琳,出去幫我買本《Shine》,要最新的哦。」
小助理當然連咖啡雜誌也都要包辦,反正也是就近的活,她平常都沒有意見,更何況這次是藍姐又在幫她。她看了看老闆墨黑的臉色,小心翼翼地退了出來。最近真是倒霉透了,做啥事都走神,她還真是第一次看到老闆對她發那麼大的火。
老闆是什麼?就是你做了一萬件對的事,他只會覺得那是你應該做的,但卻能把你無心犯的一個小錯斤斤計較一輩子,甚至直接把你FIRE。
走出事務所,沈漫琳鬆了口氣。
樓下的報亭竟然在發行一天之內就把新一期的《Shine》售罄,估計即使第三次世界大戰爆發的戰況報道報紙都不會如此暢銷。她不得不佩服八卦的全民性效應。
無奈只好跑馬路對面的那家。
而當她在報刊亭看到《Shine》的一瞬間,整個腦袋都轟的懵了,所有的知覺都在瞬間消散開來。
封面上的安慕遙正穿著那天的白色西裝,身邊偎著俏皮的小新娘,就這樣大剌剌地佔據著整個封面。沈漫琳看的鼻尖有些發酸。
報亭大爺不耐煩地喊著:「最後一本了你買不買?別把路擋了。」
沈漫琳這才發現自己已經站了很久了,被兩旁的人擠著。她匆忙掏出了錢,帶著雜誌飛奔穿過馬路,坐在事務所下面的台階上,一張張地翻了開來,烈日下頭也有些暈暈的。
9月20日。觸目驚醒。心像佈滿了塵埃,被秋風掃過,透涼透涼的。
而最讓她震驚的消息卻是angle LYN的CEO就是安慕遙,而當天在S市看到的那件angle系列之一竟就是出自他手,angle LYN品牌是也是他一手創辦的。
難道?沈漫琳自嘲一笑,自己到底在期待什麼?還在期待安慕遙是為了她,這個品牌是屬於她的,那件婚紗是屬於她的?她是他的angle?一想到安慕遙看她的眼神,她就全身戰慄,這樣對自己恨之入骨的男人,怎麼可能還會為了她做那麼多的事情。
一個新聞界才子竟然真當起了設計師,在一個完全沒有涉足過的領域也能做得得心應手。這就是安慕遙,無所不能的天才。還有身旁的那個新娘,原來就是傳說中angle lyn的首席設計師。
胃一陣莫名的痙攣。深呼吸,好不容易站起來,又趔趄了一下,可能是在太陽下曬太久了,她感覺整個腦袋都要被燒了起來。
安慕遙是angle LYN集團的CEO,這個距離比5年前更是遙遠了。不過,他成功了。這不就是自己當初所希望看到的嗎?為什麼還是有無盡的苦澀在心底急速漫延。
走進事務所,藍海急急迎了上來。
「天,漫琳同學,你買了一本雜誌買了30分鐘,你驚人的效率呢?」
「不好意思,碰到了熟人。」
藍海接過雜誌,就沒時間再繼續追問。
「哇哇哇……安慕遙,嘖嘖嘖……這樣的男人要讓我獻出第一次我都願意。」說便說了,口水也不知不覺倒掛了下來。
「哈哈,老女人的第一次誰稀罕呢,你看看站人家旁邊的那個女人,那才叫郎才女貌,懂不?」
「臭小子,你怎麼就老打擊我。」
藍海翻倒過安慕遙的採訪頁,喃喃地念起了他的簡歷。漫長的30年全部濃縮於100多個中文字中,而最近的5年又佔去了一大半。
「郎才女貌未必幸福,你說是不是漫琳?」
當同事回頭問沈漫琳意見的時候,她已經開始穿梭在格子間忙碌起來,壓根沒有心情再去理會他們的評論。
他們也就無趣地看自己的雜誌,直到沈漫琳的手機強烈振動起來,才讓他們重新抬頭找尋沈漫琳的身影。
「漫琳,電話……」
沈漫琳急急地跑了過來,氣還沒喘勻就打開了手機接聽起來,對方傳來了戲謔而魅惑的聲音。
「怎麼,大白天那麼有興致,是不是我打來的不是時候。」
「安……」她怒火沖天差點就直呼其名,她緊張地看了看旁邊的同事,都圍成一團安靜地看著雜誌,沒有留意到她。她趕忙捂著話筒,走到樓道的安全出口,她才鬆了口氣。
「安慕遙,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只是提醒你,9月20日不要忘了我們的約定。」
「喂……」
還沒等她說上話,安慕遙已經掛斷了電話。手機屏幕上清晰地顯示著11位數字,用腳趾都能數出來的數字,有多少個日日夜夜沒有出現在她的屏幕上。
什麼意思?他憑什麼這樣支配她的生活,她憑什麼要去參加他的婚禮。等下,她的手機號他是怎麼知道的?
她煩躁地取下電板,從安全樓梯騰騰騰地向天台跑去,她需要發洩,她必須發洩,她忍無可忍!明明已經消失的傢伙,為什麼還要突然闖進來,還把他的婚禮安排在她之前。他是
故意的吧,一定是他故意的!
初秋的陽光明媚,輕輕柔柔地灑在身上應該很舒服,不過她的心情一點都不好,相當不好。用力使勁的忘掉,卻怎麼也忘不掉,好不容易藏起來,又硬生生被拽了出來。
「安慕遙,你這個混蛋!大大大混蛋!我恨你!!」站在天台上,對著天空一遍遍大聲地喊著。
「吵死了,有本事對著他喊去啊,對著空氣有啥意思。」地上站起來一個慵懶的身影,向她走去,「我還真懷疑ANN的品味啊,怎麼就會罵他混蛋的女人你死心塌地呢。」
「你是誰?」
這個男人給人的感覺就是渾身上下都是懶洋洋的,很漂亮,美得很陰柔,一時間讓人的大腦YY出貨色生香的BL圖來。安慕遙的硬朗中也蘊含著幾分柔媚,但和他相比,那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誰。」說完,猝不及防的屈指在她右腦袋重重敲了一下,揚了揚手中的雜誌,留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一個男人肯為了一個女人做那麼多,不是愛極了,就是恨極了。你要小心了……LYN。」
他狡黠一下,拍了拍她的肩,把雜誌塞了她滿懷,揮揮手揚長而去。
沈漫琳腦袋思維還沒回應過來,都忘記跑上去給自以為是的男人狠狠一拳。懷裡的雜誌又是那本《Shine》,她恨不得一頁頁撕爛它。他到底在說什麼?還有他為什麼會知道她5年未用的英文名?
她魂不守舍地走了下去,都不知道是怎麼做完了下面的事情,然後跟著同事走出了大樓。
顧炎老遠就喊:「漫琳。」
沈漫琳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你來了。」
顧炎很自然地牽起她的手。「嗯,來接你下班。」
沈漫琳掙扎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把手縮回來,淡淡地說:「今天去我家吃飯吧。」
最近最難熬的就是吃飯時間,她都會疼得吹涼氣。該死的,都一個禮拜時間了,被咬傷的嘴唇還是沒有痊癒。
「怎麼了?潰瘍還沒好嗎?讓我看看。」
「不用了……」
顧炎還沒有靠近,沈漫琳很自然地就退開到老遠,衝進了衛生間。顧炎的手尷尬地懸在半空。
沈漫琳一向對感情都是淡淡的,這次從S市回來後更是變本加厲,連簡單牽個手她都會彆扭地找理由甩開,更不用說其它親密的行為。他都有些懷疑剛從S市回來下火車的那個夜晚出現的不是她本人。
沈漫琳端起水漱了漱口,又把一片白色的意可貼小心地放了進去,雙手支撐著洗面台,看著鏡中的自己。這幾天確實有意無意地盡量避開顧炎,似乎這幾年來好不容易淡去的感覺又復甦了。
整整5年她似乎中了安慕遙的毒,每一次都無法與任何其他的男生過於親密,好不容易顧炎讓她不再有那種恐懼了,卻偏偏這個時候安慕遙的吻又強勢地佔據了她的大腦,已忘卻的熟悉氣息又回來了,包裹著她所有的神經,讓所有人都無可替代。有時候她就覺得自己完全是病態。
她呆呆地看了會洗漱台上剩下的白色藥片,心潮起伏,若是心裡的傷口也能用小小的藥片癒合,該多好。
9月20日還是如期而至。to be 參加,還是not to be 參加,這是個大問題。她手裡握著開往S市的火車票還在掙扎翻騰。
「HI,美女,我們又見面了。」
沈漫琳舉起手作勢想甩開他,卻被他輕易地擋住了。「嘖嘖,女人太野蠻可是男人不喜歡的哦。」
「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就說我們會見面的吧。別生氣,只是去參加一個老友的婚禮。」
鬼才信會那麼湊巧的事情。
「Lyn……」
「我不叫lyn。」
「OK,你要自欺欺人也沒有辦法。不過,你叫我JIM就行。」
「我沒問你。」
「所以才顯得我厚道阿,再怎麼樣我們也有雙面之緣。」
剛打哈著,火車就進站了,沈漫琳想開溜,被JIM抓了個正著。
「明明買了票幹嗎不上車?」
「我上不上車關你什麼事啊。」
「當然有事,你要不去我妹跟誰結婚去……」一不小心就說漏了嘴。這個不算撒謊吧,算不是親兄妹,但LINDA確實叫他哥,所以他無罪。
她皺眉,斜睨了他一眼。「你妹結婚關我什麼事?」
「哎,那我就都招了吧。ANN那混蛋威脅我,說要是不把你架回去,他就不出現在婚禮。」
該死的可笑的安慕遙,難道這婚是結給她看的嗎?竟然派人硬逼著來。
「如果他愛你妹妹的話,就肯定會出現。對不起,我幫不了你。」
JIM扯過她的手腕,一反常態,略顯焦急地哀求著。「他不愛LINDA,至於他到底愛誰,這個你比我要清楚。今天的婚禮已經被臨時改成訂婚儀式了,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嗎?就是以後隨時可以變卦。」
「既然這樣我更沒有去的理由了。」沈漫琳還是堅持不上車。
JIM的臉上瞬間就添上了一層悲傷的情緒。「不管以後怎麼樣,我只希望能滿足妹妹最後的一個願望。」
她略微遲疑了一下。「最後的願望?」
「嗯,她得了病,醫生說她最多只有1年的時間。你想,就算安慕遙變卦,至少今天她是幸福的,不是嗎?」JIM的眼眶濕潤,言辭懇切。沒有那麼誇張,但她確實有病。所以他也無罪。
沈漫琳看不出有什麼欺騙的必要,她開始有些猶豫。
JIM乘熱打鐵,繼續聲情並茂地編著故事,一看火車停下來,他急忙拽著沈漫琳上了車。
「就算幫我一次。」
車廂內,兩個人保持沉默,她也沒有興趣詢問安慕遙和LINDA的事情,他也不說。
JIM只是盯著眼前的這個女人,瞇著眼,似在細細打量,似在思考。要不是他回A市祭拜一個逝去的老友,也不會正好被ANN抓了壯丁做事。可是這個女人,他確實好像曾在哪裡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