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杏 第三卷 第三部第三十九章 引狼入室
    引狼入室

    紅桃的院子裡,大頭看著不知所措的楊洋:「你滿意了?把孩子傷成這樣你高興了吧?你還不滾!」大頭過來拉起楊洋用力往外拖。楊洋被拖倒了,大頭還不撒手。雪地上留下了楊洋用身體劃出的痕跡。

    海平過來拉住大頭:「大頭哥別這樣。」紅桃和小桃、山子跑到霜兒跟前,紅桃安慰著霜兒:「好孩子,也許是你媽媽怕你想她,給你送了個長得跟你媽媽一模一樣的阿姨來。你別哭了,快過年了,你媽媽看見你傷心她也會難過的。」

    山子扭頭背轉過身子偷偷的抹眼淚。這個憨厚的孩子,就連哭也不會發出聲音。小桃撲進紅桃的懷裡:「媽……快去攔住大姨夫啊,你看他要趕那個阿姨走。」霜兒聽見小桃的話後,立刻站起來邊超大頭這裡跑邊喊:「你放開她!你別讓她走……」

    大頭立刻鬆開了拖楊洋的手。霜兒過來拉起楊洋:「阿姨,你別走好嗎?就在我們家過年行嗎?」楊洋含淚點著頭。霜兒高興的拉她回了紅桃的屋,指著牆上媽媽跟爸爸的結婚照:「你看,那就是我媽媽。你跟她簡直一模一樣。」

    楊洋點著頭:「我知道。」霜兒又一個個的給楊洋介紹:「這對是我二姨跟二姨夫、那是我說三姨跟三姨夫,還有我小姨跟小姨夫。你看看啊,是不是我媽媽最漂亮?」站在門外的大頭聽著兒子炫耀著媽媽的美麗,他一口氣跑到紅杏墓碑前,像霜兒剛才似的,將額頭抵在紅杏的照片上,任眼淚無聲的流……

    海平站在大頭背後,不知道怎麼安慰他好。三娘走過來:「海平老師,你快去看看美美吧,她沒看見你好像有些不高興了。」海平急忙奔老年公寓的大廳裡,發現霜兒已經帶楊洋他們到這裡來了。孩子畢竟是孩子,他們被美美的畫展弄得很興奮,尤其是霜兒,他拉著楊洋,從這頭走到那頭,不管認識不認識的人,一律招手跟人家主動打招呼。美美看見他,納悶的問海平:「這小孩是誰啊,怎麼跟他辦得畫展似的。」海平笑笑:「你好好想想這小孩是誰?」美美皺起眉頭,看著霜兒山子跟小桃問:「你們一個個的這麼看著我幹什麼?」小桃剛要上前喊小姨,美美一下子躲到楊洋身後:「二姐又要打我了。」

    小桃迷茫的看著楊洋,楊洋笑著說:「她把你當成你媽了。別生氣,她的記憶還沒恢復嗎。」霜兒高興的說:「小姨也把你當成我媽了?」楊洋點頭:「我這不就是為幫她恢復記憶來的嗎。霜兒,快把你媽媽生前的事跟我說說,我不能光樣子像她啊,我得學會她所有的東西。你媽會做什麼飯我也得會,你媽會唱什麼歌我也得會,你媽會幹什麼活我也得會幹!」

    霜兒看著楊洋,興奮的蹦了個高:「耶……我媽的東西可多了。阿姨,你要一樣樣的學你不怕累啊。」「不怕。為了還霜兒個一模一樣的媽媽,阿姨豁上了。」霜兒拉起楊洋的手:「那我們回家。我喜歡吃媽媽給我包的蒸餃,還喜歡吃媽媽做的槐花飯。當然現在時吃不上了,要吃也得等明年。阿姨,我媽什麼都會,這屋是媽媽自己蓋的,她會種地會繡花,還會搞立體養殖……

    你看看前面那些豬圈和兔捨,都是我媽媽自己蓋的……」霜兒帶楊洋去看紅杏的養殖場。其實楊洋對這些不陌生,她記得自己給紅杏來送跟大頭的結婚請柬時,紅杏正在切菜拌飼料。看見她笨重的身子,她立刻收回了請柬。當時那個藏在她身體裡的小孩現在已經長這麼高了,好像那還是昨天剛剛才發生的事似的。

    楊洋只顧回憶往事,沒怎麼聽見霜兒的話。大頭和三娘看著他們,三娘歎口氣:「孩子可找著有娘的感覺了。」大頭哼了一聲:「他是把狼當成娘了。」三娘奇怪的看著大頭:「我說你是鐵石心腸啊,怎麼楊洋怎麼做你都不動心?人是會變的,再狼心狗肺的東西也有他回心轉意的時候。」

    大頭盯著三娘的眼睛:「看來你還沒從康教練以命相救的陰影中走出來。我敢說他這麼做不光是想讓你活下來,他還想讓你活在更痛苦的愧疚和思念中。」三娘一把拉住大頭:「你胡說什麼?我會思念他?」大頭回身看著三娘:「不是嗎?說什麼過來幫我管理老年公寓,說什麼要回歸大自然要過頤養天年的生活。我看你就是想逃避現實,逃避你跟他生下的那個兒子!」三娘一把拉住大頭:「你怎麼這麼主觀的看問題。難道你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嗎,你知道我想什麼?」大頭嘿嘿笑著:「我不但知道,還看見了。」三娘咬牙不承認。大頭做了個打拳的動作:「你可跟我說過,這是那個康教練教你的。」三娘啞口無言了:「你、你在監視我?」大頭停下腳:「沒有,只是偶爾看見你在房間裡練這個來著。三娘,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訴你,狼到什麼時候那都是吃紅肉拉白屎的白眼狼。你別打了一輩子狼,最後上了狼的當,還天天想那個狼怎麼沒吃了你。我告訴你,他當時肯定是不想讓你死得這麼痛快,說更明白點就是他這是做給你跟方局長看的。要不他怎麼會有女人想著他,要不怎麼會有那麼優秀的兒子去給他掃墓。」

    三娘看著大頭:「你以為在那個緊要關頭他會想那麼遠嗎?」大頭嘿嘿一笑:「這就是男人跟女人的不同。男人永遠是理智的。而你們女人往往會自己把自己往邪路上帶。你好好想想我的話,你說我分析的對不對?」三娘的眼睛不轉了,她曾經被傷透了的心在她和康的生死關頭,康用實際行動安慰了她。自己給讓她恨了一輩子的男人,臨死又給她留下了好印象。她是為他不能入眠。大頭說的沒錯,一個讓自己恨透了的人,在他死後,自己竟然如此想念他,甚至睡不著的時候,練起他交給自己的那套拳。

    三娘看見大頭走向老年公寓,自己站在原地不動了。難道男人跟女人有根本的不同?為什麼大頭能這樣看問題,而自己卻又是那樣想呢?難道是自己太渴望愛的緣故?女人啊女人,再強硬的女人也逃不出一個情字。我……三娘為自己的心事被揭露感到難堪,她氣憤的大步走進公寓,直奔大頭的房間,發現他正在收拾東西。三娘問:「你要幹什麼去?」大頭沒有回答。三娘繼續說:「要過年了,你難道不陪孩子在這裡過年?」大頭回身看著三娘:「我的把狼引開。我早跟你說過,狼永遠不會變成羊。我已經很對不起劉家了,我不能再給劉家人引隻狼來。」

    三娘想了想:「你是指楊洋?」大頭用眼神肯定了她的話。三娘歎口氣:「你說你是理性的男人,能理性的看待問題。那我今天就以女性的角度跟你說女性的心思,女人無非是想有份愛,有個家。你這樣把人當成狼來防,你是不是小題大做了。」

    大頭嘿嘿一笑:「我有時很佩服老將那句剿共的話。」三娘問:「那句?」「寧肯錯殺三千,不肯放過一個。」三娘就地轉了一圈:「你這不是走極端嗎。」大頭回身抱了抱三娘的肩膀:「我的好姐姐,我可不敢再拿我的親人去下賭注了。別把我這些想法告訴別人。我敢說用不了多久,這山上所有的人會真把楊洋當紅杏的。到那個時候,這些被迷惑的羊們可就危險了。我要不趁早把狼引開,你說紅杏在天之靈能安息嗎。」

    三娘看見大頭上了自己的車,追過來:「你不跟霜兒說一聲就走啊。」大頭一笑:「這小子道行還淺,我可不想被他利用。三娘,這裡的一切交給你了啊。」三娘狠狠的剜大頭一眼:「你就是怕我自在了。走吧走吧,不定哪裡有個妖精勾著你呢。」大頭嘿嘿笑著,發動開車走了。

    楊洋和霜兒看見大頭的車開走了後,兩個人一塊跑過來。楊洋先問:「他去哪兒啊?三娘看了眼霜兒:「你這個爸啊還真沒個當爸的樣,兒子剛回家他接了個電話就跑了。」楊洋繼續問:「他接了什麼人的電話?」三娘神秘的搖搖頭:「他能告訴我?戚!男人啊都是天上的鳥,在一個地方呆不住。」三娘看著楊洋臉上的表情,見她平靜的很,就支開霜兒,很神秘的拉楊洋到一邊:「我當孩子的面不好說,我聽見是個女人的聲音。」楊洋還是很平靜的樣子。

    看見楊洋追霜兒去的背影,三娘自言自語:「大頭是不是小題大做了?嗨!人心隔肚皮啊,嗨,複雜啊!不想這些煩心事了。」

    三娘剛要回公寓,看見大頭的姥爺住著拐棍過來了,急忙迎上前扶住他老人家:「哎呀,您出來幹嘛,摔了可怎麼好。」老人家咳了幾聲:「我外甥是去接她媽去了嗎?我看見他開車走了。」三娘忽然想起這個老人家這幾天很反常,一直推大頭去接他媽去。大頭是不是因為這個事故意躲開這裡的?三娘忽然覺得自己看問題有些簡單了。大頭跟他母親的感情自己是瞭解的,到了這過年過節的時候,他肯定會更想念他的母親。而他的姥爺卻一直這樣推促他,他心裡能好受?看來自己的眼光也越來越窄了,好像住到這山裡,眼界也短了似的。本來他媽的死是大頭不能原諒自己的一塊心病,這老人家越過節越提,這不是要了大頭的命嘛!

    三娘哄著老人家:「他可能是去接了吧。咱快回屋,這外面冷得很,凍感冒了你閨女看了可心疼啊。」老人家輕輕一笑:「我怕我這個閨女不認我了。你說我當年怎麼就那麼狠心的對待她。這人老了,活一天少一天的了,我真怕,真怕見不上她的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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