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塵真情 第4卷 第一百七十六章
    祈平的到來﹐使得雙圓與何順香都很開心﹐她們如同玩伴﹐雖離開了花明廳﹐雙圓卻仍不敢與祈平以姐姐妹妹相稱﹐她將她服侍得十分周到﹐我卻帶著何順香在苑裡盤點財產。準備交給子辰。

     直到午時將近﹐何順香才滿頭是汗地跑來,喜道﹕「主子﹐您吩咐的事情奴才都已經辦妥了﹐還有花明廳裡那一屋子的白狐皮。」

     我終於可以輕鬆一歎﹐替何順香親自酌上一杯茶,滿懷感激地遞上去﹕「來, 喝杯溫水解解渴﹐狐皮一定要定製成方形的﹐那曾是誼蘭樓裡台階上的地毯﹐雖是地毯﹐卻是十分乾淨﹐我回收後都有吩咐花明廳的宮女們清洗乾淨。你呆會兒就派人去將其一分為二﹐在寒天雪地裡的將士便能披其擋風雪了。」

     「主子﹐此事奴才早已想到了﹐並派人在做了﹐就不勞主子您費心,明日一早,定能完成,能及時送去給尹大人。」何順香將茶水一飲而盡﹐用袖子文雅地沾沾嘴角﹐我接過茶碗,驚訝之餘十分感動﹐欣喜之笑現於臉表﹕「那就辛苦你了。」

     「娘娘您吩咐的事情﹐奴才又哪能辛苦呢?能當為昭儀娘娘盡力﹐是我何順香的榮幸。」他臉上浮出憨厚之笑﹐我心裡一陣舒暢﹕「你先下去吧。」

     他卻遲疑了﹐有種欲言又止﹐卻又欲止又言﹕「娘娘﹐您身邊有小人存在﹐娘娘您可要保重呀﹗」

     我不解﹐微怯﹐心中如味瓶翻倒﹐欲開口詢問﹐他已轉身離去﹐卻有憂怨之聲傳來﹕「雙圓呀雙圓﹐人心叵測呀﹗」

     雙圓?我大驚﹗簡直不敢相信﹐何順香方纔那句「娘娘﹐您身邊有小人存在﹐娘娘您可要保重呀﹗」在屋子裡團團繚繞﹐那聲音越來越陰森﹐越來越令人心驚膽顫。

     急然,外面竟有爆竹聲響起﹐我不知是何事﹐宮人放爆竹應在固定地點燃放﹐又怎會在苑裡響起?我忙拉門而去﹐一排東苑宮女太監都已站至迴廊眺望﹐平日裡我對她們看管不嚴﹐都當弟弟妹妹來待﹐以至於她們見著我都不驚怕﹐有宮女大聲告知﹕「娘娘!是滿麗娜下葬了﹐皇上特許美妃以爆竹來悼念!」

     可想而知﹐子辰對美兒的愛意已達何等境界?從那一團團繚繞的煙霧裡﹐那無徑茫茫白雪中﹐踏來雪兒嬌弱的倩影﹐我心情恢復平靜﹐對宮女太監們小聲道﹕「你們都忙活兒吧﹐別瞧熱鬧了!淑妃來了,看見了影響多不好。」

     大夥兒通通散去﹐只剩得祈平怯怯地依在我身後﹐只露出個小臉兒﹐她見著雪兒﹐隔老遠便拍手跺腳﹕「雪娘﹗雪娘﹗」

     雪兒平靜的臉上露出一絲驚奇﹐在祈平喚她之前﹐她定沒望見祈平躲在我身後﹐於是她加快了些步子﹐祈平不再害怕爆竹聲﹐她跑上前去﹐濺起無數雪花﹐懂事地撲進雪兒懷裡﹐爆竹聲太響﹐我無法聽清她們在寒暄什麼﹐但雪兒的笑容是很純真的。

     我看得出,她是打心底裡喜歡祈平了……

     待她們手拉手走近時﹐我欠身喚了聲「姐姐。」雪兒笑意未散﹕「不用再客氣了,蘭惠﹐今日我正巧有時間﹐便特意來你這苑裡坐坐﹐不知有沒有什麼不便之處?」

     「瞧你說的﹐姐姐是皇上心腹﹐宮中早就來去自如﹐又有何不便不處?」我忙微笑著打斷﹐並作勢攙扶她進殿。

     待她上坐時﹐雙圓熱情地替她砌茶﹐並微笑著誇了一句﹕「淑妃娘娘的皮膚適合喝七安瓜片。」

     「不﹗七安瓜片是你們主子為太后特製的茶種﹐本宮還是習慣喝荷花露﹐雙圓,給本宮砌一杯荷花露便可。」雪兒微笑著看我﹐那神情裡並未體現出友善﹐像是故意﹐又像是不滿。我望雙圓一眼﹐雙圓立刻給雪兒倒上一碗正溫著的荷花露﹐雪兒微笑地望著祈平﹕「喜兒﹐你先出去玩吧﹗乖﹗雪娘與飄姨有話兒要說。」

     「什麼話兒?為什麼喜兒不能聽?」祈平轉動著圓溜溜的大眼睛﹐昂起頭來看她﹐雪兒搖頭一笑﹕「喜兒出去便是了﹐大人的事情小孩子是不能過問的,怎麼?父皇沒教過你嗎?」

     祈平嘟起小嘴﹐轉身蹦跳著離去﹐望著她遠去的背影﹐一種不祥之兆在屋子裡瀰漫開來﹐她又示意讓雙圓退下﹐雙圓不安地望我一眼後離去﹐並將屋門拉上﹐那關上門的一瞬間﹐屋子裡頓時壓抑得透不過氣來。

     「蘭惠﹐昨天夜裡你在哪裡睡呢?」雪兒忽然站起身來﹐一面朝我走近一面問。

     從她語氣裡得知﹐她定是知道了我昨夜是在子辰那裡度過的﹐可她又怎會知道?莫非連子辰那裡也會有她耳目?不及多想﹐她已細步邁至我面前﹐我望她不語﹐她卻突然放聲大笑起來﹕「蘭惠﹗蘭惠﹗想不到咱們都會淪落如此地步……」我望見她竟笑出了眼淚﹐那是一滴在眼眶裡轉動的﹐未流落面頰的晶瑩淚水。

     我還從這笑聲裡品嚐到了她的心酸﹐我依舊望她不語﹐她竟拉過我手,慌張地注視著我﹕「蘭惠﹐記得姐姐曾經提醒過你﹐不要愛皇上﹐不要愛皇上﹐現在你知道後果了吧?你體會到心酸的滋味了吧?」她的話語並不激﹐而是淡淡的責怪﹐旁人一般的責怪。似乎我們真成了同路人。

     我鬆開她手﹐搖頭道﹕「有得有失﹐才叫人生。」「可一個男人娶一個女人才是幸福﹗」她不滿地稍大聲音打斷。這一語卻重重地驚醒了我﹐一個男人娶一個女人才叫幸福?不﹐那只是圓滿﹐與子辰在一起﹐我不在乎他有多少女人﹐就算是有一萬個女人圍著他,只要我是其中一個,我都會感到幸福。

     我臉上不由得浮出滿足之笑﹐雪兒轉過身去﹐為我的笑容嘲諷﹕「你很滿足?看來你完全達到了愛的境界。」

     原來她也懂愛?我倒是驚奇﹐她長長一歎﹐歎出了聲音﹐轉身告知﹕「你可知鳳立宮裡有何淒清?可知誼蘭樓裡有多寂靜?更不用說其它嬪妃那裡了﹐皇上在對待感情方面是何種態度?你難道還看不清楚嗎?他就像個三歲的孩子似的﹐太喜新厭舊﹗如今﹐紅日當頭的也只是林麗人了﹐皇子一生﹐立即被咱們皇上封為太子不說﹐他自己倒也升了個貴妃?竟然一夜之間居我之上﹐照此看來﹐日後她定要成一翻氣侯不何!你又何不向皇上告密呢?這難道這就是你想看到的結果?」

     我用疑惑之神注視著她,還未完全體會她這翻話語的意味﹐她卻十分認真地看著我﹐欣喜道﹕「前日我在夢欣居裡聽說﹐林麗人她可有不少把柄被你抓在手裡﹐到底是什麼事情令她日夜惶恐著你?」

     「她惶恐我?」我感到不解﹐雪兒將指尖輕搭於桌面﹐然後便是有節奏地輕輕敲打﹐那有節湊的聲音外加她斜眼看我﹕「我想你是多日不去夢欣居了吧?我可是打探清楚了﹐至於是什麼事情令她如此怕你﹐我相信不出三日﹐便能被我盡收眼底﹐我堂堂淑妃不先整垮她林麗人﹐我能得到我想要的嗎?」

     「你想要什麼?」我遲疑片刻﹐輕聲問她。

     她笑而不答﹐那笑容裡滿是得意﹐似乎那想要得到的已垂手可得一般﹐我不禁聯想到了龍景﹐便下意識地將她與龍景聯繫到了一塊兒﹐太可怕的事情可能即將上演﹐我抑制內心的不安與猜測﹐她又轉著彎兒繞開話題﹕「我真想不明白她到底有何把柄抓在你手裡﹐卻要如此小心翼翼地堤防著你﹐我暗中調查三日有餘﹐她卻未露出蛛絲馬跡。」

     我用疑惑之神望她﹐那所謂的把柄我心裡自然已有數﹐定是關於太子的﹐「你何不去指控她?皇子一生﹐被立即封為太子不說﹐她自己竟一躍成了貴妃﹗一夜之間居我之上﹐你說我這心裡能平衡嗎?」

     雪兒臉上流露出的痛苦之色﹐我本能地想勸慰她﹐她卻朝我走近﹕「其中利害﹐你自個兒可要想清楚了。」

     此意未盡﹐她朝門口邁去﹐我還未從她方才話語之中恍過神來﹐她便轉頭道﹕「從國安來的那個女人﹐希望你能去多看她兩眼﹐這奴才死在異鄉﹐痛在心裡的可是主子呀﹗」

    她開門離去﹐原來她也懂些人情世故。我暗自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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