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輪是射靶子,這個項目主要是測眼力與箭法,一百選五十,折半,每人機會平等,又是由王雲親自主持,王雲拿起一把上等的弓箭,毫無準備地朝圓靶射去,一箭下來,絲毫不差,皇上拍手叫絕:「王愛卿!想不到你一芥文官,箭法如此了得!朕還以為你只會動動筆桿子呢!下次朵爾夫來再中土,朕一定第一次派你出征!」
「謝皇上如此看中臣!為皇上效力!臣再所不辭!」他將弓放下,龍玲站起身,走過去,拿起弓,裝上箭,用力拉張,瞄準靶子:「趙恪,你過來!」
「七公主!有何吩咐?」一年壯男子向前邁了一步,對龍玲拱手作揖。
「站到靶子下面去!」龍玲用力拉張著弓,趙恪向靶子邁去,站在靶子前,目不轉睛地望著公主,「嗖!」地一聲,箭直射而去,不倚不偏地從他髮髻插入,將他的一暨絲發深深扎進靶子,但他面不改色,龍玲面色嚴肅,臉色得意,放下弓,闊步走上前去,揮手用力一拔,將箭取出,趙恪頭髮凌亂,立於原地,面不改色,等候公主發話,龍玲望著王云:「將這個人留下!」
「是!公主!」王雲拿過弓,趙恪站到了旁邊,皇上瞪眼不敢相信,我暗自驚歎:原來龍玲箭法竟是如此了得,她究竟還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呢?建泰的江山真的掌握在她手上嗎?龍玲呀,你真是讓人捉摸不透,不問朝政,卻懂兵法。」
龍玲回到座位上坐好,欣喜地看我一眼,繼續期待著下面的挑選。
國安王終於回國,華藝仍在取玉璽途中未返,皇上找人假扮華藝,於昨日午時斬首示眾,華藝去向之事除了我與皇上,龍玲,還有太后之外,再無一人知曉。
扎西美兒看上去明顯消瘦了一圈,從她不肯離開紫城西苑可以看出她有一顆怕寂寞的心,方才雙圓跑來告訴我,說美兒又在哭泣,我實在不忍,快步穿花越草,往西苑邁去。
立於苑前,遠遠望去,美兒坐在種滿金邊百合竹的院中傷心地抽泣,她仍是那身異國裝束,頭上飾物全無,連那頂潔白的帽子也沒戴。宛如一朵剛綻放的雪蓮花。
見我走近,滿麗娜用拜託之神看我一眼,之後不安地走進屋子去,我在美兒身旁的椅子裡坐下身來,一手摟她肩,一手緊抓她手,輕喚道:「美兒,你還好嗎?」
「我心裡不舒服。」她絕望地,簡單地回答了我。
我聽後,倒抽了一口冷氣,將視線拉向那些美麗的,脆綠的,金邊百合竹,沉思一會兒,輕聲安嫵道:「你愛皇上嗎?美兒?」我轉頭望她烏黑的雙眼,她神情有些木訥,那眼神仍是空動無神,整個面龐徹底沒有了往日的光彩。
「在來這中原之前,我已有了心愛的男人,他是咱們客供城依族最勇敢的戰士﹐我與他青梅竹馬﹐只因我是國安唯一的公主﹐所以﹐我應該放下兒女私情﹐為天下百姓的安定生活著想。」美兒眼裡流露出對那種熱烈的﹐真摯的﹐自由的愛情的嚮往﹐提到那個最勇敢的戰士,她的心在燃燒﹐她的淚水充滿了喜悅﹐神情裡淌著那濃濃思念。
我一下便想起了自己的往事﹐與佳振那段難分難捨的情懷﹐那些心酸的﹐並不長久的點滴﹐卻留給鎖在深宮的我有限的留戀。
「既來之﹐則安之﹐美兒﹐不能改變的事情,咱們就不要去徒勞﹐若不嫌棄﹐日後﹐咱們便以姐妹相稱如何?」我將手輕輕搭上她肩膀﹐柔聲道。
「原本﹐我是不應該哭泣的﹐我是最偉大的公主﹐是熱血的結晶﹐是草原上翱翔的雄鷹﹐是成千上萬百姓中的女神﹐可是﹐可是我真的想念那份領土﹐那份愛。」美兒站起身來﹐面向太陽﹐輕閉雙眼。
這個美麗的公主,那位勇敢的戰士,遼闊的草原,奔騰的俊馬,夕陽西下的美景,美人如玉,是多麼令人嚮往,那份傳大的愛情,該是多麼壯美?
遠處﹐袁公公急步跑來﹐我輕輕拉扯著美兒衣裳﹐她會意轉過身去﹐袁公公在不遠處站立﹐恭身喜道﹕「二位主子吉祥﹗」
「公公如此急忙﹐可有何事要傳?」我快步走上前去擋住他視線﹐掩飾美兒擦拭眼角淚花。
袁公公喜上眉梢﹕「可不是嘛﹗蘭惠娘娘﹐這太后心裡頭正悶著呢﹗壽誕即將來臨﹐她老人家可不安穩嘍﹗非要在今日舉行個什麼廚藝大賽﹐此事一被皇上下旨﹐大夥兒都趕趟兒似的往芷庭宮裡跑呢﹗這不﹐就差您與美妃了﹗」
「皇上下旨?我怎不知?」我輕聲問道。
「這旨可沒降於紫城苑﹐太后娘娘特別交代﹐定要公公我跑上這一趟兒﹐親自接二位主子前去﹐今日這一出是魚丸賽﹐國安東屬草原﹐西臨海面﹐牧羊﹐捕魚樣樣拿手﹐今日這魚丸賽主可是美妃。」袁公公將目光拉向美兒﹐美兒正笑意盈盈地回笑。
我恍然大悟﹐這好好的怎會突然舉辦個魚丸賽﹐想必是太后娘娘聞著了這紫城苑裡的風吹草動﹐想讓這國安公主開開心﹐定定神﹐好好地﹐長久地呆下去。
想必聰明的美兒也能理解這其中之意﹐她朝袁公公走近﹐輕聲道﹕「太后之意﹐我與姐姐先領了﹐公公您先去張羅﹐我們姐妹二人隨後便到。」
「公公領旨﹗」袁公公滿懷欣喜地朝御道跑去。
美兒是明事理之人﹐不必我多言﹐她定能會其中之意﹐於是﹐我返回了紫城東苑﹐由會敏與芳靈梳洗裝扮﹐出落得美柔迷人。
芳靈一個勁兒地誇道﹕「您今兒比皇后娘娘還要美。」
這一言卻深深灼傷了我的心﹐這事兒也不應該再擱下去了﹐今兒面碰皇上﹐應適當提提﹐將芳靈送還皇后身邊﹐二人都別再牽腸掛肚了。
由於我與美兒是二宮之二主﹐故不同道﹐我與雙圓到達芷庭宮時﹐美兒已著粉紅旗袍出現在太后身邊,替其捶肩。
美兒能身著旗袍,我既驚又喜,終於,她以大局為重了。
我驚異於太后對其如此關心﹐內心亦有些酸痛﹐轉過頭去﹐皇上正含笑在遠處望著我們﹐我亦回上了淡淡微笑﹐範文元從他身邊經過,並朝我走來﹐躬身行禮道﹕「娘娘﹐皇上喚您過去就坐。」
我隨他前去﹐已有宮女在皇上御椅旁賜坐﹐我款款入座﹐皇上輕輕抓起我手﹐小聲笑道﹕「今日這一出﹐朕可是十分看好你跟美兒呀﹗」
「其實﹐您應該讓麗人坐您身邊的﹐她挺個大肚子﹐好有個照應。」我將目光拉向遠處的林麗人。不含醋意,著實替她著想。
她身邊只有新繡相伴﹐頂著秋高烈日﹐卻只有一把孔雀扇遮擋陽光,坐久了難免生些細細汗珠。
「可朕這裡實在無地方再賜座﹐愛妃若真有如此熱心﹐那就請便﹗」皇上很認真地看我一眼﹐我笑出了聲音﹐一面起身一面道﹕「臣妾這就去喚她過來。」
「等等。」皇上急忙將我喚住,而後含笑小聲道﹕「今日夜裡﹐朕在萬和殿裡等你。」
他此言一出﹐一股熱浪直達我全身﹐已無法想像自己的面紅耳赤﹐只是急忙羞澀一笑﹐他朝範文元做個手勢﹐範文元領意從我身邊經過﹐輕聲道﹕「娘娘請止步﹐讓下官去喚修儀娘娘。」
望著範文元遠去的背影﹐心裡卻沒有空蕩蕩的失落﹐反而為今夜的侍寢感到欣喜而自得。
待麗人過來後﹐我扶她在皇上身旁坐下﹐美兒亦來到我身邊﹐她穿旗袍的樣子真的很好看﹐連雪兒也不由得多看了幾眼﹐皇上更是不用說﹐他曾兩次點名要美兒替其斟酒。
我心雖有醋意﹐可美兒的笑容卻能帶給我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