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分不解地望著她﹐她嘴角掛滿微笑﹕「咱們很投緣﹐在國安﹐人們是最相信緣份的﹐在宮裡﹐不要相信任何一個人﹐不管是誰﹐只有離你最近之人﹐才會有機會下藥於你﹐對於滿麗娜和我﹐你大可放心﹐這門一出﹐我們會全當沒發生過。」
「美兒。」我很感激地輕喚她一聲﹐她站起身來﹐用最後的眼神安慰我﹐將一個彎月手鐲取下給我,望她離去的背影,我心生感激。
美兒離去後,我獨立屋中半個時辰之久﹐等漸漸理清頭緒﹐關於小魚的記憶已佔據了我的整個心扉﹐我與她一同中箭﹐為何將近半年﹐她音訊全無?甚至宮裡都無人提起過她?除了紅雷之外。
她是前朝格格﹐似傳國玉璽如命﹐玉璽若是落入她手裡﹐兵權又被岳將軍緊握﹐一旦雙方共同謀反﹐那皇上所處最為不利﹐可是﹐王雲與小魚定有不共戴天之仇﹐二十二年前陪同先皇打下江山的正是王雲﹐岳剛等人,以小魚的性格,她不會與他們二人為伍。但是,猜測總歸猜測,誰也不好下定義。
「姐姐﹐用膳時間將到﹐雙圓為你準備吧。」
從屋外飄來雙圓的聲音﹐我已察覺不出任何溫暖﹐就算我不相信扎西美兒,我也應該相信這顆藥丸。她藥有了如此神效﹐定是有心救我。不要相信身邊任何一人﹐不但不相信﹐我還要暗中調查此事﹐這失憶粉從哪裡來?是受誰指使?在我身周,除了雙圓,芳靈,會敏,何順香,紅雷外,再無它人跟我如此親近。
「姐姐﹐你還在屋裡嗎?」
我將思緒拉回﹐換上旗袍,在鏡前理理容裝﹐邁著盈步去開門﹐隨雙圓去了奇雲閣。
遠遠望去,奇雲閣裡焰火滿天,燈火通明,如同白日裡一般熱鬧非凡,太后為慶祝國安公主與皇上七日後大婚,特邀扎西國王與和平公主一同賞月。
在御道旁,霜思已著正裝等候,見我走出,她邁開步子便解釋道:「姐姐好些沒?是國安公主讓我先回宮的,不然,我也會陪在姐姐身邊。」
「好了,這事兒我又不怨你,霜思,皇上來了嗎?」我與她前行,她小聲道:「我是在等你,又不是等皇上,皇上來沒來,得問問淑妃。」
問雪兒?呵!恐怕這國安公主一來,雪兒便也跟著緊張起來了。
我正有不悅,霜思熱情道:「姐姐,七公主特意給你留了個位子,我領你前去。」
「多謝昭容用心。」我低頭回禮,與之一同邁上前去,遠遠地便見著了太后,由於她正與國安王聊得開心,也就不願打擾,也不作請安,欲從其靠椅後插過身去,不料,她聞我腳步聲便將我喚住:「蘭惠,這兒還有個空位,快快入座,這裡也觀看戲班子的歌舞表演。」
我與霜思對看一眼,她站於一旁一語不發,太后看看她,冷聲道:「眩舞,你上淑妃那邊吧,那兒有空缺。」霜思屈膝低聲謝恩:「是,母后。」等霜思離去後,我才欠身謝恩:「多謝母后用心。」於是,獨自在太后身旁的空位上坐下身來。太后的另一旁則是國安公主扎西美兒,她正興奮地賞著天邊五顏六色的焰火,完全不知我的到來,她美麗的臉蛋如同冰山裡的雪蓮花。一股莫名的嫉妒與羨慕在內心漸漸燃起,當然,更多的是謝意,七日過後,她與皇上便將完婚,這已成了不變的事實。
霜思已離去,遠遠一看,龍玲身邊坐下的是雪兒,她正一臉不安與焦急,神情空洞地望著我們這席。
想必今夜我大可不必擔心意外發生,雪兒離我這般遠,而我又處於太后身邊,再加上此次宴會特殊,場面盛大,她定不敢使亂,我亦不會難堪,能與太后,皇上,皇后,國安王,國安公主同席,是一種難得的榮耀,我心裡還是挺開心的。
稍稍抬頭,美兒衝我輕輕一笑,又轉身問太后:「太后,這一大桌子人您都有介紹,方才過來的這位是哪宮娘娘?往後還得多多照顧我這位異國皇妃。」
「喲,公主真是直爽之人,異國皇妃!好一個異國皇妃!公主對咱們皇帝的心真是日月可昭。這位呀,封號蘭惠,是其惠質蘭心之意,其人如名,姓氏湘,是我朝昭儀職,僅次皇后與淑妃,屬正一品。」太后一面自豪地向美兒解釋,一面輕輕拉起我手。
我很感激美兒的做法,她將心中的喜悅顯露於表,端起盛滿女兒紅的陶瓷杯,起身朝我走來,「蘭惠姐姐,往後美兒有何不懂之處,還望你多多教導,在咱們國安,習慣於以酒表真情,這一杯,美兒先干了!」
我未來得及制止,她已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將杯倒蓋於桌面,含笑看我,我站起身來,深深呼吸一口氣,將所有的感激全溶於這杯酒裡,酒雖是有些烈,可我還是一飲而盡,學著美兒的酒脫與剛毅,今生能識美兒,真是三生有幸。
當我們微笑著相互欣賞時,全桌人都拍手稱讚,扎西巴德拍手稱好﹕「你們建泰皇朝除了男兒有這剛毅之氣,連女子也毫不遜色!我女兒能結識這麼一位妃子,以後在宮裡的照應,我就大可不必擔心了!可以放心地回國安去,好好地治理我的國家,引見你朝制度,永求和平!」
皇上忍不住舉杯站起身來,幾乎同時,扎西巴德也站起身來,兩人目光裡揚滿讚賞與熱情,端杯而飲。
不經意間望去﹐雪兒總是將目光投向我們這邊﹐那目光裡仍是緊張與不安﹐我亦十分困惑﹐雪兒不論得寵還是在後宮的地位﹐都居我之上﹐又為何沒能與太后同席。莫非太后不喜歡她?
一盤盤嫩綠的油炸豆角被小侍女用圓盤托上﹐太后只是端莊而坐﹐從出席到現在﹐滴酒未沾﹐只陪笑或隨意談天。那潔白的面紗從未取下,國安王也沒有問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