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皇上也真是有心﹐本宮還未有過任何封號﹐倒是封了你一個蘭惠﹐比霜思妹妹那個眩舞還要有心幾心呀﹗」她用奇怪的語氣與玩味的眼神怪異地打量著我﹐使我頓時坐立不安。
她突然定下腳步﹐將目光落至芳靈身上﹐冷聲道﹕「你就叫芳靈?」
我清楚地望見芳靈身子瑟瑟一抖﹐我心亦跟著一懸﹐跳至喉嚨﹐只見芳靈緩緩抬頭﹐正視雪兒雙目﹐定定神情﹐泰然答之﹕「回淑妃娘娘﹐奴婢正是。」
雪兒望芳靈發呆良久﹐我內心著急不已﹐與雙圓﹐芳靈交換眼色﹐雪兒忽又嘲笑出聲﹐變著調兒諷刺道﹕「喲﹗湘飄飄﹐本宮看你現在是不得了了呀?連皇后娘娘的貼身宮人也被皇上派至你身邊﹐這不明顯著給你製造了第二人敵人嗎?這魅力過余大了﹐可就後患無窮呀﹗應時時處處小心才是!本宮這可是好心提醒你!」
第二個敵人?說明她已暗示自己為第一個﹐我不發任何言語﹐整間屋子只留她動靜言聲。
也許是見我不作任何答理﹐轉眼望宋嬤嬤時﹐她正用厲色盯我面部﹐我慣性似地閃躲﹐盡量避免與之相對﹐我湘飄飄能正著身子住進這紫城苑﹐已出了我往日心中那口銀針之氣﹐此時﹐雪兒已走至銅鏡前﹐左照左看﹐時而理理旗袍﹐時而又撫撫絹花﹐神態十分怡然﹐動作異常幽雅﹐眼神顯盡嫵媚、、、、、、我望她良久﹐良久。
「哦﹗對了﹐受男人滋潤的女人忘性可真大﹐給你們兩個丫頭免禮﹐都起來吧﹗」雪兒忽然轉身以得意之神看我﹐而後又以認真的口氣對雙圓芳靈二人道。
我內心淒淒一笑﹐雪兒一面歎息﹐一面朝我邁近﹐一面提醒道﹕「哎﹗方才雙圓所言極是﹐在這樣舉國大慶之日﹐你堂堂建泰皇朝的昭儀﹐倘若真是當眾喝個大醉﹐你叫龍浩哥哥這臉面如何得已掛住呀?」
龍浩哥哥?多麼具有殺傷力的四個親暱字眼﹐難道她們私下裡就是這樣稱呼的嗎?我雖愛皇上不久﹐可內心醋意頓燃﹐直達全身﹐滾燙至面頰,龍浩哥哥,龍浩哥哥、、、、、、
她竟湊至我胸前﹐帶著滿是高傲的笑臉﹐輕聲道﹕「本宮建議你往後帶著眼睛上路﹐這宮裡進來容易﹐立足可就難了﹗湘飄飄﹐本宮很看好你的潛力﹐竟然可以一躍而上﹐高出這麼一大截﹐將林麗人與柳霜思壓踩至腳下﹐這飛人般的速度﹐代價可是相當慘重的﹐往後﹐你就等著獨寧這座皇上特意為國安公主準備的皇苑吧﹗本宮很想找機會跟你玩玩。」
她將「國安公主」四字特別突出﹐深深灼深了我的心﹐我卻不能露出任何聲色﹐亦含笑回道﹕「多謝淑妃提醒﹐蘭惠自會小心﹐聽說國安公主有著異國的美麗﹐別樣的風情﹐真希望她能早些進京﹐博得皇上歡心﹐為天下太平祈禱﹐永結同心。」
「哼﹗你的心未免也太寬廣了些吧?今兒個可是你大喜之日﹐竟希望別的女人與皇上同床共枕﹐永結同心?真是無藥可救!「她終忍不住﹐冷冷一「哼」﹐生氣地轉身﹐朝宋嬤嬤走去﹐我忙含笑作出相送之樣﹐她又回頭不悅地看我一眼﹐一種濃濃的警告掩飾著她燃憤怒之火的內心﹐最終奪門而去。
雙圓忙去關屋門﹐芳靈朝我走近﹐時不時地瞧我一眼﹐我知自己臉色一定十分難看﹐今日雖是累了些﹐可花兒一般的心情終被淑妃雪兒冷冷的話語猛然一擊﹐這些花兒碎了一地﹐無論我如何鎮定﹐無論我如何拾起﹐卻都只是徒勞。
難道,我真是如此脆弱?
仰頭望望金璧輝煌的四周﹐換來心裡真真切切的失落﹐這一切﹐這一切原本並不屬於我﹐或許雪兒說得對﹐這座紫城苑是預備留給國安公主扎西美兒的﹐皇上發重金為其打造﹐卻由於太后之意﹐須棄本國風情﹐特意為國安公主打造異國風情的皇家苑落﹐讓那位和平使者永居北京。
而且﹐扎西美兒的到來﹐定會在宮裡掀起不少的風波,這一切對於我來說,是好又是壞呢?
屏退了雙圓與芳靈﹐讓其在屋外值守﹐我獨坐床頭﹐將喜帕輕輕蓋於頭上﹐我知道﹐就算是夜深﹐皇上也未必會來這寢宮﹐即便是洞房花濁夜﹐他也會被雪兒將魂勾走﹐陪她嘻鬧﹐我不侈求﹐不期盼﹐蓋好蓋頭﹐靜靜地等待他的到來。
我是誰?這一切又是如何得來的?我父母此時身在何方?我的記憶真的永去不回了嗎?爹,娘,女兒對不住你們。
「娘娘﹐余太醫求見。」
從門外傳來雙圓稚嫩之音﹐我心微微一顫﹐順手將蓋頭一掀﹐平鋪至床頭﹐起身迎前﹐泰然道﹕「請他進來。」
語音剛落﹐余太醫身著淡藍新袍踏門而入﹐待芳靈將門關好後﹐余太醫就地跪倒﹐剛勁有力地朝我盈拜﹕「臣參見湘昭儀。」
「余太醫快快請起。」我迎上前去﹐親自將他扶起﹐他含笑露出潔白的細齒﹐臉面瞬間通紅﹐並有些閃躲我眼﹐我不好意思地避開眼去。
「可知皇上身在何處?」又一面示意他入座﹐一面替他斟酒﹐一面輕聲問道。
余太醫面露難色﹐從我手裡接過酒杯﹐放於桌面﹐站起身來﹐神色有些黯然﹐他認認真真地回道﹕「萬歲爺今夜喝多了些﹐正與柳昭容舞於紫城正殿。」
我心如遭大錘砰然一擊﹐整個身子有些搖搖欲倒﹐天吶﹗這是什麼日子?此時又是幾更?我再也按耐不住﹐淚水竟情不自禁地盈滿了眼眶﹐團團打著轉兒,余太醫忙繞過桌子來扶我﹐我無力地望著他俊俏的面龐﹐深深地呼吸著﹐彷彿將要窒息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