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他讚賞之神﹐我倒有了些不好意思﹐忙拍拍裳邊﹐走至井旁幫他洗起果子來﹐他亦跟了過來﹐兩人一起洗著紅紅的薔薇果﹐他仍時不時地抬頭看我﹐一觸眼﹐便急忙閃躲。看得出他忠厚老實。
我知他有一肚子的疑問﹐過有一小半會兒﹐我才若有所思地道﹕「公公﹐可否每隔幾日﹐為我留些瓜片?我想帶回聽風館。」
「想必又是為了太后吧?姑娘若真喜歡這小瓜片兒﹐那我不妨讓小李子每日清晨送些新鮮的到聽風館去。」黃超生誠懇地說著。
我忙打斷﹕「那怎麼成?我來這御膳房裡面討要東西﹐還勞煩公公您派人送﹐要不﹐這樣吧﹐待我需要時﹐吩咐我家會敏過來拿便是了﹐反正公公是應了飄飄﹐此物定是會為我留些的。」
黃超生樂呵呵地點著頭﹐忽又故作神秘地問道﹕「姑娘想用這瓜片兒為太后娘娘做啥好吃的?改天博得娘娘歡心了﹐可別忘了告訴公公我呀﹗到時候﹐向你請教請教﹐如何?」
我撲哧一聲笑出了聲﹐應道﹕「您還向我請教呢﹗在這御膳房裡做了好些年的膳食﹐當今朝野﹐又有幾人的廚藝能與公公您相提並論呢?」
他頗有滿足感地笑著搖搖頭﹐強讚道﹕「恐怕飄飄姑娘你就能呀﹗姑娘﹐您知道嗎?你是位大福大貴之人﹐就你這面像﹐與當年武皇帝雷同。」
「 哦?則天皇帝?那可是一代女皇呀﹗公公您這玩笑未免開得也太大了吧?」我微笑著打斷他的話。
他卻神秘又認真起來﹕「姑娘此言差矣﹐我伯父是位算命先生﹐從小我便在他家中長大﹐看人面像﹐也學會了一兩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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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和他打趣一會兒﹐就幫他將這些果子﹐綠菜搬進了御膳房﹐房子裡好一派熱鬧﹐宮人們都在忙碌著﹐刀板抨擊聲﹐拉麵摔板聲﹐水沸聲﹐炸菜聲、、、、、、匯成一團﹐正巧有一隻剛殺完的雞﹐我細心地配上各種佐料﹐忙活了半個時辰之久﹐終於下鍋﹐之後的一切就交給了小黃公公﹐帶上一些小瓜片兒﹐滿懷欣喜地離開了御膳房。
估摸著太后娘娘還未起床﹐我就帶著瓜片﹐先返回了聽風館﹐一路上﹐心裡喜洋洋﹐這瓜片兒並非瓜﹐它有著茶葉的清香﹐定是優良茶種﹐記得曾經接觸過這種茶葉﹐外形極其相似﹐再細細一聞﹐確定是茶葉﹐這定是春茶的每一片嫩葉﹐茶蕊﹐似瓜子型﹐此葉泡水﹐定清香無比﹐能稱為一道好茶。
太后娘娘好飲茶﹐每日清晨午後必飲荷花露﹐荷又名蓮﹐乃花之君子﹐故宮中有了個君子苑﹐聽紅雷說裡邊住著一位采露女子﹐每日清晨為太后收集新鮮露珠﹐芷庭宮裡再派人過去取﹐太后給采露女子起了個封號﹐為荷花仙子。
若用荷花露泡製這些瓜片﹐其味﹐定為人間少有﹐此想法一出﹐總想著試一試﹐正巧昨日紅雷為我送來一小壺﹐回至聽風館﹐用微火將荷花露微微煮熱﹐待冒熱氣時﹐又將瓜片茶葉放入十來片﹐頓時有清香傳出﹐而後又將其倒入細瓷鑲玉杯中﹐細細品嚐﹐其味果然不出我想像﹐揚揚嘴角﹐捧起茶壺往芷庭宮走去。
一路上﹐有黃鸝聲聲叫﹐柳枝輕輕搖﹐一輪紅日從東邊冉冉升起﹐染紅一片天﹐主子們都未起床﹐只有少許宮人行走在各條道路上﹐各自趕往各自的目的地﹐估摸著御膳房裡的釀酒煲雞已做得差不多好﹐手捧茶壺﹐心裡一陣欣喜。
此茶可為我湘飄飄獨創﹐我該給它取個什麼名兒呢?哼著小調﹐獨自思考著。身旁走過兩個小宮女﹐她們的議論聲打斷了我的思緒。
「修儀娘娘懷胎了﹐這皇宮又不知該掀起怎樣的風波?我家主子可是為之憂心呀。」
「我看呀﹐得讓皇上將她接至養心殿才行﹐要不然怎逃得過其它嬪妃的毒手?」
「說得倒是輕巧﹐之前許貴妃懷欲欣太子的時候﹐不也是在皇上身邊的嗎?結果呢?還是沒懷成﹗要我說呀﹐還是咱們祈平公主福大命大﹐能活到現在。」
「有些事情﹐倘若皇上追究起來﹐就定能查個水落石出不可﹐當今後宮恐怕還無人敢在祈平公主身上下狠手﹐再者說﹐畢竟只是個公主﹐又不是太子﹐日後無需繼承大統﹐也用不著白費心機﹐又倘若事敗﹐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又有誰敢去冒這個風險?」
她們忽然轉路而去﹐我望其背影﹐心神不寧起來﹐欲欣太子?許姑娘還懷過太子不成?怎沒見金芬提起?林修儀有喜了?在建泰皇朝的後宮中﹐是為一件危險之事情﹐後宮妃嬪有喜之人﹐除許貴妃的祈平公主之外﹐全都避不了流產的惡運﹐這可是人人皆知的呀﹗
方才兩小宮女所言若是屬實﹐那林修儀懷喜之事便可稱得上是宮中大事一件了。
我不禁有些替修儀娘娘擔憂﹐修儀娘娘林麗人﹐所過日子平平淡淡﹐整日守在夢欣居裡﹐等待皇上的駕臨﹐一心替皇上分憂﹐可又沒太多見識﹐只是有心無力﹐而如今﹐懷喜對於她來講﹐定是欣喜萬分﹐倘若將皇子生下來﹐那她在後宮的地位可就是一步上雲了﹐因祈平公主的生母許貴妃曾犯下滿門抄斬的大罪﹐而逃出宮去﹐至今下落不明﹐皇上雖對其疼愛有佳﹐改其故居「硫雲書」為「相思門」﹐特將祈平公主留至身邊﹐可那也是已過之人罷了﹐歲月終究會沖淡的。
這是後宮之間的爭鬥﹐與我湘飄飄本無關﹐我現在要想的﹐就是如何服侍好太后娘娘﹐讓其早日康復﹐還有﹐給我這瓜片茶取個好名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