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起我手﹐勸說道﹕「小姐﹐咱們先回房避一避。」
我內心雜亂無比﹐隨她邁開了步履﹐還未來得及走至木梯處﹐大紅姨與暮王爺擦身而過﹐朝我走來﹐一臉急切﹐她朝我大聲喊﹕「琴琴﹗琴琴﹗快﹗快﹗快去拿些桂子金花酒﹐讓王爺消消氣。」
我與小魚大驚﹐暮王爺聞聲轉頭﹐詫異一愣﹐大步朝我們邁來﹐走不是﹐留亦不是﹐待王爺走至我面前﹐瀟灑將手中的提字折扇揮開﹐悠然地扇著風﹐並朝我微微一笑﹐雖是三月天裡﹐卻也是寒意無比﹐他平靜地盯著我看。
我窘了半天﹐他臉含笑意﹐仍望向我﹐毫不躲眼。
「飄飄見過王爺。」我不屈膝﹐亦不下跪﹐只低頭小聲道。真不想在此逗留太久﹐我們得快些離開﹐萬萬不可讓梁五五發覺。
王爺似乎並未察覺我的心思﹐環顧四周﹐打趣道﹕「我還以為你不認得本王了呢?還是本王看錯了人?竟在這風花雪月中遇見了姑娘﹐而且更名為琴琴﹐本王倒不覺琴琴比飄飄雅興﹐飄飄二字極為大氣﹐卻不失嬌嫩﹐琴琴二字倒是有些俗氣了些。」
他竟斟酌起我名字來﹐迎上他眼﹐輕輕一笑﹐不自然地回說道﹕「王爺說的極是。」我又特意將目光轉至梁五五。
「您就是暮王爺?」小魚搶過話頭﹐反映十分失常﹐不但毫無禮貌﹐她水靈靈的目光直射上他清秀的臉龐﹐我緊張不已﹐仇人相對﹐小魚萬不可暴露了身份呀﹗王爺又將目光移到了小魚身上﹐他毫不迴避。
「飄飄﹗」梁五五一面同白雲扭打﹐飛串在大廳的各個角落﹐一面呼喚著我的名字﹐看來﹐近日他不但將傷養好了﹐而且功夫有所長進﹐一會兒轉頭朝我大喊﹐一會兒招架白雲的劍﹐他是忙得不可開交。
小魚拉過我手﹐往後退著步子﹐她猛然摟緊我腰﹐輕盈飛上灶房的屋頂﹐來不及尋問﹐我詫異著回頭﹐卻望見欄邊桌上三五個常衣男士拿劍而起﹐小魚提醒道﹕「不要回頭看。」
小魚帶我「飛」往了牆的另一邊﹐從小院傳來一聲聲﹕「快追﹗千萬別讓她們給跑了﹗」
隨後又是一陣打抖﹐他們並沒有迅速追來。
小魚領我勻速「飛」往一條人跡罕至的小道時﹐仍小心翼翼地摟住我腰﹐我們停步再起﹐緩下些速度往河的對面柳岸「掠」去﹐她轉頭告訴我﹕「小姐﹗剛剛坐至欄杆下喝酒的那些人是王府之人﹐梁五五喊您一聲後﹐其中有一人動了動手中的劍﹐礙於王爺在此﹐也就沉住了氣﹐那目光是一臉的殺氣﹐看來﹐王雲真要將我們至於死地了。」
我聞言﹐想起剛才那幕﹐心仍有餘悸﹐看她一眼﹐不回言語﹐漂泊﹐從此開始。
在河的對面翩然落地﹐小魚拉緊我手﹐不停步地往前跑去﹐她重重地咳了幾聲﹐道﹕「小姐﹗如今﹐我們得快快逃出京城﹐這裡已成了不安全之地。」
「你中風寒了?小魚﹗不礙事吧?」瞧她滿臉通紅﹐我焦急地問道。
她一面往前跑﹐一面轉頭回說﹕「沒事兒的﹐小姐﹐咱們先去靈望崖﹐那裡有我的一些朋友。」
我點頭﹐身旁的荒草叢中突然平地而去﹐衝出來十幾個黑衣蒙面殺手﹐小魚驚慌失措地摟住我腰﹐迅速起身﹐直「飛」前方﹐單手朝身後一甩﹐有彪聲傳出﹐我不敢往後看﹐小魚帶我「掠」進了一條悠長黑暗的峽谷。
「小姐不用害怕﹐這可能是隧道﹐他們定不敢追過來。」小魚急急地對我說。
只聞聲後傳來一聲聲吼叫﹕「飄飄姑娘﹗快快束手就擒﹗王老爺是不會放過你們的﹗只要你們活著﹐我們定會窮追不捨﹗」
「啊﹗」小魚身子一抖﹐像是踩空一階梯子一般﹐從空中直速下降﹐又感覺有另一股力氣直達全身﹐我們雖是一個踉蹌﹐卻未摔倒﹐站得還算穩當﹐當然也沒扭傷腳。
小魚一臉著急地拉我往黑暗中前行﹐歎氣道﹕「小姐﹗輕功不管用了﹐我們只有靠雙腿逃出去﹗趁他們還沒追來之前﹐我們得加把勁。」
「嗯。」
我與小魚手拉手朝前方跑去﹐隧道很寬很長﹐盡頭隱隱約約有一絲光線﹐跑了不知多遠﹐不知多久﹐身後動靜全無﹐我們卻仍然腳步不停。
忽有一道白光直掃而來﹐我們出了谷﹐可眼前卻是一片荒涼﹐雜草遍佈﹐灌木喬木﹐高高低低﹐亂成一團﹐無人打理﹐無路無道﹐有少許的煙霧繚繞﹐顯然是個無人煙之地。
「我們走錯道了?小魚。」我困惑地望著她。
「管不了那麼多了﹗快跑﹗」小魚拉起我就往草叢裡跑﹐一腳睬下去﹐微濕的﹐泥濘軟軟的﹐滑滑的﹐沒走幾步﹐多次差點摔倒﹐幸好有小魚相扶﹐畢竟是個懂得功夫之人﹐重心可隨便亂放。
不敢回頭﹐亦沒時間回前﹐前方一切雜亂無比﹐青籐到處纏繞﹐淒涼的鳥叫聲聲入耳﹐地上草尖枯黃﹐雖是三月天裡﹐打著結兒﹐也並還未完全復甦﹐高大的常青喬木上茂密葉子遮擋陽光﹐身陷一片陰涼。
「湘飄飄﹗小魚﹗你們二人﹐立刻給老夫站出來﹗乖乖地將手中之物交出﹐不然﹐我必將亂箭射死你們二人於荒草叢中﹗老夫開恩﹐找人替你們收屍﹗你們再往前跑也是死路一條﹗沒望見樹上掛有牌子嗎?」
不想王雲澎湃之聲竟在山野迴盪開來﹐我與小魚邊跑邊抬頭看﹐天吶﹗眾多的樹上都掛有東倒西歪的脫漆牌子﹐上面印著「擅闖者死」「禁止入內」﹐那墨色大字與棺木同色﹐不覺讓人不寒而慄。
我隱約望出了小魚的擔憂﹐忙道﹕「王雲怎麼會在這裡?回頭是死﹐而且是更多的人死﹗往前跑﹗或許還有一絲希望﹗讓王雲徹底相信玉璽就在我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