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我卻輾轉反側﹐難以入眠﹐雖已吹滅燈火﹐卻藉著月色﹐能望出小魚也是滿懷心事﹐睜著兩隻圓溜溜的大眼睛﹐為了不吵到我﹐她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我轉身輕喚她一聲﹕「小魚。」
她微微轉頭﹐我們相視著﹐片刻她才開口回話﹕「小姐﹐明日就要進京了﹐您可要想好了﹐千萬不要後悔﹐公子雖然愛您﹐可是､､､､､､可是他的愛並不堅固﹐仿若浮萍。」
我不言﹐問及此事﹐內心就亂﹐我也是正為此事而憂心﹐我是當事人﹐又怎會不知？可是﹐我真的好愛他﹐我害怕離開他。
見我不答﹐小魚便不再多問﹐知道我意已定﹐無論路途有多遙遠﹐有多艱難﹐只因他一個吻﹐我愛之火花就永不滅﹐我始終堅信﹐他是愛我的﹐三年了﹐情依舊﹐我能接受他的「小過錯」﹐生在官家﹐我理解他的情非得已﹐也理解岳月的情不自禁﹐微閉雙眼﹐催促著自己入眠。
次日清晨﹐陽光明媚﹐雲淡風清。
「長這麼大我還沒想過要去京城長住呢﹗你說嫂子也真是的﹗早不懷﹐晚不懷﹐一到我認識飄飄姐﹐她就給懷上了﹐父親還讓我去照顧她﹐府裡僕役侍女一大堆﹐還非讓我去﹐真是的。」佳娟站至閨房中對正收拾衣物的小玫嘮叨﹐我與小魚路過門外。從她話語中得知﹐似乎對回京之事極不情願。
難道她與岳月關係不好？她不喜歡她？
看上去﹐小玫也不知如何安慰﹐她默默地整理著﹐偶爾轉頭無奈地看著佳娟。
我回至房內﹐靠在窗欞上望著窗外那些躍躍欲放的「美人蕉」﹐心中思緒萬縷﹐我又在考慮著是否回京一事﹐小魚走過來﹐看出了我心思，勸道﹕「小姐﹐既然您意已決﹐就不必多慮﹐公子自會有他安排﹐上天也自會有他安排。」
「他要做父親了﹐我本該替他高興的﹐可不知為何？我卻開心不起來。」我轉頭望著小魚﹐淒淒涼涼地道。
「人之常情嘛﹐小姐﹐如果十個月之後有人喊您娘﹐那您肯定會開心的﹐這並不是說小姐沒良心﹐只能說明小姐實在是太在乎公子了﹐您在吃醋哩﹗」小魚輕拍我肩﹐並給我一個十分肯定的微笑﹐我卻越來越迷惘﹐那是在乎嗎？能有個什麼結果？
「咚咚咚……」敲門聲響了﹐小魚喜上眉眼地前去開門﹐迎進佳振﹐然後很有禮貌地退出了房﹐並將門輕輕拉上﹐佳振多多少少有些明白我此刻的心情﹐他從身後輕輕地摟住了我﹕「你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我要你跟我回京﹐不要再徘徊了﹐好不好？我心愛的女人。」
那聲「我心愛的女人」足以讓我願意為他跳入萬丈深淵﹐我將目光拉向更遠處的牡丹花﹐面含微笑﹐酸著心問﹕「做你的丫環？」
他呆住半晌﹐一直不語﹐可能是實在給不出合適答案﹐在我與他家父親大人面前﹐他總是那般猶豫﹐性子總是那般優柔。
「你先以娟子結拜姐姐的名義有名有份地住進王府﹐日久天長﹐父親會看到你的好﹐我再慢慢地跟他提及我跟你之間的事﹐放心﹐飄飄﹐你是我認定的﹐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但我需要時間﹐你能給我時間嗎？三年都過來了﹐我知道你會的﹐你一定會的。」佳振有些激動﹐認真地扭過我的身子﹐深深地凝視著我﹐柔聲道﹕「相信我﹐好嗎？」
我在心裡喃暱著自問﹐相信他好嗎？飄飄﹐好嗎？再相信他一次﹐哪怕就一次。
呵呵﹐又來這套﹐感情的事﹐他總是做不了主﹐在他父親面前﹐他永遠都沒有發言權﹐跟他在一起﹐可能永遠都等不到我預期的結果﹐我猶豫了﹐當他讓我相信時﹐在內心深處﹐我真的猶豫了﹐望著他深情的雙眼﹐卻還是不由自主地點頭同意﹐其實﹐我對他的﹐應該早已不能算成愛﹐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就這樣子結束﹐我要有個轟轟烈烈的開始﹐一個風風光光的結局﹐一個風塵女子﹐真愛一個男人是何等易﹐被一個男人真愛卻是何等的難？
經過佳娟再一番的討價還價﹐好說歹說﹐王雲終於「心甘情願」同意帶我和小魚一同上京。
此時﹐王府上下正熱熱鬧鬧地收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