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後﹐在小魚不休的糾纏下﹐我不得不將賞月之點滴告與她﹐道完後﹐小魚長歎一口氣﹐「謝天謝地」地喊了幾聲後﹐將我緊緊擁入懷裡。
隔日清晨﹐揚州王府。
我在院中幫小玫晾曬剛洗好的被單﹐王雲從對面鋪滿小青石的小道經過﹐就算我不刻意去看他﹐也能感覺他的注意力一直落於我身上﹐小玫面帶微笑﹐熱情地朝他打著招呼﹕「老爺﹗」
出於禮貌﹐我也跟著招呼了一聲﹕「王大人。」
王雲點頭沒笑﹐小玫倒是沒在意﹐我心裡卻是一陣亂﹐他那雙眼睛有著殺人般的衝動﹐像是要將我從頭到腳解剖﹐做一翻研究一般﹐盯得我好不自在﹐匆匆掛好被單後匆匆隨小玫進了廂房。
王雲那若有所思之樣讓我心神不寧﹐剛進屋﹐小魚就興奮地拉我往外走﹕「小姐﹐今日這天氣不錯﹐要不我陪您去逛逛街市吧﹗聽說﹐今兒個有趕集的﹐可熱鬧了﹗」
「哪兒來的消息？趕集都被你知道了？」我平靜地問她。
小魚神秘地笑出了聲﹐像是為自己消息靈通感到自豪﹐我止步不前﹐只淡淡地道﹕「這裡是王府﹐不比樓裡﹐我看還是不出去為好﹐王大人剛回來﹐府中上上下下忙得不得了﹐我們也要幫著佳娟解解憂﹐不要再添亂。」
小魚雖然淘氣地撅起了小嘴﹐表現出一臉的不悅﹐但還是點了點頭﹐甚是洩氣地道﹕「那好吧﹐這次就依著你了。」她那委屈模樣還真有幾分可愛﹐見我不語﹐她忽然眼前一亮﹐我知道她又有法子了。
不出我所料﹐她一臉興奮地挽住我胳膊﹐兩隻靈光閃閃的眼清一瞬不瞬地望著我﹐道﹕「小姐﹐那﹐要不咱們去後院走走吧﹗今日一早﹐公子在魚塘裡放了幾條彩色小魚﹐漂亮無比﹐要不要去看看？」
瞧她那美滋滋的樣兒﹐還真是個閒不住的丫頭。
我無奈一笑﹐善意責怪道﹕「真是貪玩﹗哪兒都留不住你﹐一心想著往外跑﹗」
知道我心裡已經同意﹐她調皮一笑﹐我來不及開口﹐她拉起我手就往池塘方向走去﹐也許是小魚的陽光之氣渲染了我﹐與她在一起﹐心中自然暢快不少﹐我們一同欣賞著道邊的美景﹕白掌﹐綠霸王﹐觀音蓮﹐塔形富貴竹﹐綠帝王數不勝數﹐有僕役替它們澆水﹐修剪﹐並抹去上邊沾有的灰塵。
還有花兒輕輕搖曳﹐與我心情同樣﹐返迴廊子時﹐一個陌生的聲音隨風傳來﹐使我從雲霄開始墜入深谷。
「老爺﹐您可真是高明﹐府中的一切還真被您給猜中了﹐不過我們這次回來還是晚了一步﹐那個湘小姐都住進府中了﹐這下咱們想讓她遠離公子﹐還真有點難上添難﹐再者說﹐佳娟小姐又與之結拜﹐有了神靈作證﹐同生死共命運﹐真要讓她與這王府脫離關係﹐幾乎是不可能之事了﹐走也不行﹐留也不是。」他深歎一口氣﹐又接著道﹕「這公子呀﹗老大不小的人了﹐怎麼還這般執迷不悟呢？」
我與小魚微驚﹐對看一眼﹐止步沉默了。
講話之人是誰？我不知﹐但我能肯定他身旁站著的絕對是王雲﹐小魚立刻拉我躲至柱子後邊﹐避免在此時與之碰面。
我小心伸頭探去﹐王雲亦有歎氣狀﹐正望見他玩弄著道旁代表著吉祥的富貴竹﹐深深感慨道﹕「想不到他跟月月感情那麼好﹐竟然仍沒有忘記這個湘飄飄﹐原本以為﹐他們往後不會再有何瓜葛了呢﹐看來﹐我錯了。」
感情好？我一怔﹐心裡無限失落漫過﹐佳振﹐他是在欺騙我。
「有些事情也許只能順天意﹐老爺﹐感情之事我們還是不能過余去阻止﹐該來的﹐該去的﹐老天爺自會有他的安排﹐萬一阻止不了﹐讓公子納她為妾也不是不可﹐反正湘小姐的身世﹐一到了京城﹐也沒幾人會知了﹐就說她是個官家小姐﹐也沒幾人不信﹐那相貌生得很有富貴氣。」身邊那個隨從模樣的人掏心肝地對他講。
「其它事順天意或許還可以﹐但這事﹐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有辱家門哪有辱家門﹗大人我為官多年﹐還沒有做過往自己臉上抹黑的事情﹗如果把這個湘飄飄娶進王府﹐那麼岳月的地位﹐多多少少就會下降﹐這你讓岳將軍他老人家怎麼想？你讓皇上怎麼想？岳將軍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皇上曾經還想選她為妃呢﹗這是萬歲爺割舍下來的愛呀﹗萬歲爺割舍下來的愛﹐就是我們王家的寶﹗你快去把公子請到柳東亭﹐對於這件事情﹐我是該好好與他談談了。如今月月有孕在身﹐此事得快刀斬亂麻﹐待兩日就要啟程回京了﹐此事已不能再拖。」王雲像是有苦難言﹐又像是心煩意亂﹐似乎幾年以來對我的成見全是緣於皇上與岳將軍﹐似乎他願意接受我﹐似乎他並不討厭我﹐只是不得對不起皇上﹐不得有負於將軍。
佳振﹐在你父親面前﹐你又該怎樣的妥協？我又該何去何從？我開始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