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醉一地落紅 風留 第二百九十一章   冤家路窄
    一眨眼半年過去了,我和旭堯帶著小肉球從最先開始的四處奔波到逐漸穩定,日子就在這樣的過程中漸漸流逝了,現在的寧靜對我而言又像進入了另一個時空一般,再回首那些曾經的繁華,曾經的愛情,曾經的仇恨都如鏡花水月一般不可捉摸。

    三個月前,旭堯帶著我找到一處寧靜的小山村,這裡仿若世外桃源般遺世獨立,僅有的幾戶人家靠著打獵維持著基本的生存,雖然艱苦,但卻依然自得其樂,鄰里之間的和諧讓我感到歆羨。彷彿看穿了我的想法,旭堯決定在這個地方扎根。

    在幾戶人家的幫忙下,我們三天的時間就將房屋建好了,雖然不若當初的金碧輝煌,不若當初的氣派,但卻讓我感到無比的溫馨。

    每日旭堯隨著鄰里上山打獵,我便在屋中照顧小肉球,窮極無聊之時便把那些在路上買的書拿出來讀讀。現在的我已經由一個半文盲上升到一個教書先生了,村中的幾個大字不識的孩子都喜歡跟在我身邊跑,而我儼然成了個孩子王,我想這也是我半年多來的一大收穫吧。

    「萱姨,你在看什麼?」一個孩子軟軟的聲音在一旁叫著我,輕輕地搖著我的手。我緩緩轉過頭,朝她溫柔一笑道:「沒什麼。」但我卻還是不確定地往後望了一眼。

    最近幾日不知是錯覺還是怎麼了,總覺得暗中有人在偷偷地看著我,心中也不甚安寧,但我不敢告訴旭堯,一方面我們好不容易安定下來,我不想因為自己無端的猜疑再帶著旭堯和小肉球逃跑。另一方面,我也喜歡這個寧靜的小村落,也捨不得這裡的人。於是,我在心底默默安慰自己,也許是多疑了,以前總是十天半個月地就奔波一次,而現在卻在這裡一住就是三個月,因此心中多少會有些不安吧。幸許在過段時間就能適應了。

    然而揣測依舊是揣測,沒有事實來得震撼人心。當某個陽光璀璨的清晨,我懷著愉悅的心情輕輕將門打開,卻看到一個早已被自己鎖進心底的男人時,直覺的反應便是關門,想要看看自己究竟是否還在睡夢中。

    「萱兒!」那男人急忙伸手將門板擋住,隨後就像一名入屋搶劫的強盜一般,迫切地將我一把擁入懷中,緊緊地抱著,彷彿想要將我揉入他的懷裡一般,激動中帶著哽咽道:「萱兒,你這個小妖精,我終於找到你了。」

    「您,您找錯人了。」我被突然而來的人震得腦中一片空白,唯一想的起來的話便是這一句。

    「萱兒、萱兒、萱兒……」他哽咽著不停地喊著我的名字,密密麻麻地吻落在我的頭頂。

    良久,我開始回神,那許久沒有跳動的心在這一刻竟然又開始復活,半年來的努力似乎全都付諸東流。但我強撐著面子將他推開。

    「萱兒?我是上官!」被我推開,他眼中一閃而逝一絲驚惶。

    「您認錯人了。」我急忙又要關上房門,但他卻堅持站在門口,一動不動。看著他如此肯定的模樣,我無奈地長歎一聲道:「這幾日你是不是都在這?」我想到了這幾日來讓我感到不安的熟悉。

    見我終於承認了,上官嘴角稍稍揚了揚,但又隨即不確定地望了我良久,才緩緩點了點頭。

    我暗自深吸了一口氣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沒死?」

    「因為……」上官眼神稍稍一閃,似乎有些難以啟齒,但隨即卻又繼續說道:「我不相信你真的死了,就在白皓軒將你下葬後的那個晚上,我親自偷偷開棺,這才發現原來那具屍體是替身。萱兒,你知不知道,當揭下那張易容的臉皮時,我心裡的狂喜是從未有過的!」

    「你,你居然開棺!」面對他如此瘋狂的舉動,不知道是該感到高興還是悲哀。

    「萱兒,我愛你!」他突然深沉地望著我,眼中溢滿著愛意,但我害怕了,害怕那個金色的牢籠,害怕那個充滿陰謀的皇宮,更害怕沒有了自由,於是我選擇逃避,輕輕將臉轉向一邊,卑謙地問了句:「逸王爺既然已經找到我,不知能否高抬貴手放我一馬?」

    「萱兒……」他上前一步,本想拉住我的手,但我卻巧妙地後退了半步,擋住他伸出來的手。

    他苦笑地從唇邊逸出一口氣,緩緩將手收回,背在後背,道:「萱兒,從今以後,我便不是逸王爺了。」

    他的這話讓我頓時有些發懵了,下意識地朝他身後看去,果然沒見到任何一個侍衛的影子。這才仔細地打量起他身上的衣服,那身每日都不同的紅袍早已退下,換上了一身青色粗布棉衣,頭上的髮髻也僅僅是簡單地用布條包了起來,儼然就是一個村中的小老百姓。

    彷彿看穿了我眼底的疑惑,他逕自解釋道:「自從我到鳳京後便向我父皇請辭,現在我已經不是王爺了。」

    他朝我咧著嘴嘿嘿一笑,卻讓我心底的弦震顫了良久,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個瘋子,堂堂一名王爺,居然說不當就不當,但我不敢將這樣的「功勞」歸咎到自己頭上,於是避開他的話說到:「那也是您的事情,與我無關,既然您已經不是王爺了,那麼以後你走你的路,我過我的橋。」

    我將他朝門外推去,但他卻無動於衷,只是咧著一口大白牙,笑得何其無辜道:「萱兒,我是因為你才決定不當這個王爺的。你受不了三妻四妾,我決定弱水三千隻取一瓢。你受不了錦衣華服,我就為你粗布披身。你受不了那個金色的牢籠,我就為你打開籠子,放你自由。所以,萱兒,我現在不是王爺你要負很大的責任。」

    他這套理論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不知道暗中煉了多久,其臉皮之厚簡直讓人汗顏,聽得我啞口無言。

    最終,在他選擇不願踏出屋門的情況下,我背氣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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