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渲染著哀傷,月光被雲朦朧的遮住,彷彿躲在雲層中哭泣一般。在我的要求下,落霞閣歇業三日,姑娘們都披麻戴孝地為千雪送行。整個落霞閣的後院被我掛起了白帳,偌大的靈堂中擺放著一具空棺,裡面僅有幾件千雪平日愛穿的衣服,這些還是讓旭堯半夜潛回王府拿來的。即便是沒有千雪的屍首,我依然要為她立靈堂,請高僧給她做場風光的法式。
一個個白燈籠是我親手點燃的,裝載了我無限的思念與悲哀。堂前的桌子上一直燃燒著一對白色的蠟燭,跳耀的燭光彷彿嘲諷般一次次地向我高歌著這一切都是多麼的真實。一旁的高僧們依依呀呀地不知唱著什麼,大把大把的紙錢在火焰中灰飛煙滅,頓然噴薄而起的火焰彷彿叫囂般對著我嘲笑,笑我的自私,笑我的無能,笑我的自以為是。靈堂中一聲聲哀傷的哭泣,仿若一根根的小刺,在心間紮著,永無止息,痛徹心扉。
我趴在棺材旁,愣愣地望著那一件件的衣服,心底在流著血淚,但眼底已然乾涸了。顫抖著,我伸出手,從棺中挑出千雪平時最喜歡的一件粉綠色的衣服,將其展開,平鋪在棺材中,就彷彿是千雪躺在裡面一般。細細從上到下撫摸了一遍,隨即將自己頭上僅有的兩隻釵子拔下,放在衣服的領口上方,好似給千雪帶了兩隻釵一般。
「梓萱,法式做完了,要蓋棺了。」旭堯不知何時走到我身後,輕輕將我擁入懷中,半拖半抱地將我拉離棺邊。
眼見棺蓋緩緩合上,就好像千雪真的在裡邊一般,這一蓋,就真的天人永隔了,頓時,我那乾涸的眼底又泛起了濕意,使勁掙脫旭堯的懷抱,撕心裂肺地喊道:「不要!不要蓋上……」。我迅速朝棺材撲去抓住棺邊,棺蓋瞬間卡在了我的手背上,頓時,一道血印留下。
「梓萱!梓萱!你冷靜點!這樣,千雪怎麼走得安心?」旭堯來到我身後,試圖讓我放開緊緊抓住棺邊的手。
「不,我不要她走,別讓她走好不好!旭堯,求求你,讓千雪回來好不好?你一向都最疼我的,什麼事情都答應我,這次也答應我好不好?最後一次了,我以後會乖乖的,不會到處惹是生非了,求求你,幫我找回千雪好不好?求求你……」這一刻,我就像個孩子似的痛苦流涕,喪失理智般怎麼也不肯面對事實。
「梓萱……」旭堯的聲音中帶著哽咽,對我的哀求他無能為力,只能低頭避開我懇切的雙眼。
「萱兒,放手,你這樣讓千雪如何安心的走!」乾爹也來到我身邊勸著。
「乾爹,你能不能幫我找回千雪,我要千雪,我要千雪!」我彷彿見到救命稻草般望著乾爹。
「萱兒,千雪已經死了!她已經死了!」乾爹殘忍地說出這個事實,然後強行將我拉離棺材。
眼睜睜地看著棺材就此蓋上,我終於哭倒在地。良久,當眼淚流乾,只剩下抽噎時,我才緩緩抬頭望向那口已經完全封上的棺材。
「梓萱,去休息一會吧!你的身子要緊。」旭堯一直都在我身邊陪著,看到我終於停止哭泣,他輕輕將一件披風搭在我肩頭。
「沒關係,我想為千雪守靈。」我望著棺材淡淡一笑。
「不行,你才剛剛能從榻上起身,身子這麼弱,怎麼能守靈,再說,你現在有孕在身,不為自己,也要為孩子想想。」
「可這是我能為千雪做的最後一件事了啊!」我懇切地望著旭堯,但他卻一步不肯退讓。
「如果千雪知道你這麼糟蹋自己的身子,她恐怕在下面也不能安心吧,你能為她做的事就是好好照顧好自己的身子和孩子。」
「那讓我再給千雪燒些錢紙吧!」我低歎一口氣,
半響,在旭堯的強迫下,我回到房中休息,雖是躺在榻上,但卻久久不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