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利將我交給旭堯就是那幫青衣人的使命,所以,當我第二天醒過來時,柏見他們早就不見影了。
自從旭堯來接我後,我的苦日子總算是熬到了頭,不用騎馬,不用走路,只需坐在總統級別的馬車裡吃喝玩樂。
對著正在趕車的旭堯,我閒閒無事地抱怨:「柏見真不夠意思,好歹我們也是一路同甘共苦逃命來的,怎麼現在不說一聲就走了?」其實我是想要驗證一下昨晚給柏見送的「大禮」他是否滿意。
「怕是甘的只有你,苦的全是柏見吧!」旭堯漫不經心地回答我,接著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似地低低地笑開了。
「笑什麼?」我沒好氣地睨了他一眼,這小子,真不貼心,盡揭我的短。
「今天柏見早上離開的時候臉色很不好,腳步匆匆忙忙的。你說他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旭堯意有所指地輕瞥了我一眼,千雪也朝我淡淡望了一下。
「真的?!看來成功了呢!」我一個興奮,不打自招了。
「就知道是你,說吧!」旭堯一副早就知道的模樣讓我坦誠,而我偷偷看了眼千雪,只見她正用著一種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看著我,我想若讓千雪知道哦,免不了又是一頓說教。於是,「嘿嘿」一笑,妄想矇混過關。
「怎麼?敢做不敢當?這麼沒膽識?就這樣,還想要當我姐姐?」顯然,有人不想錯過對我的機會教育,他的譏笑正好踩在我的痛處上,這麼久了,就沒聽他叫我一聲姐姐。於是,我一個激動,就招了。
「說就說,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是弄了個女人到他榻上睡了一晚嗎!」說完,看著千雪和旭堯皺起的眉頭,想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柏見武功不低,怕是你做了什麼手腳吧!」
「也就點個根迷煙草。」自知理虧,我往裡挪了挪位子,低著頭道。
「他跟你有什麼深仇大恨?」旭堯無奈地望著我,這一看,我就又開始理直氣壯了:「深仇大恨是沒有,不過,他太教條啦!誰叫他總說『男女授受不親』的,害我在馬背上累個半死也沒人給我當靠背!」
顯然,這番話在旭堯聽來是多麼的驚世駭俗,他一副無藥可救地模樣地瞪著我,許久,無奈地深深歎口氣,轉過頭不再理我了。而我,免不了被千雪一頓狠狠地說教。這不禁讓我想問,到底誰才是主子,但最終還是沒說出口,就怕小姑娘心靈脆弱,一個不查要死要活的。
==========================================
跋山涉水多日,終於來到衢州,幸許是一路實在太艱辛,一看到衢州城門上那兩個大字我就興奮得有種回家的感受。
雖說這裡是邊防要塞,最近還戰事連連,但城內依然有條不紊,一片繁榮。街邊小攤的吆喝,酒樓茶肆的歡笑,感覺沒有一絲戰爭硝煙的味道,這和我想像的差別太大了。
進城後,旭堯知道我愛玩的個性,刻意放緩了車速,讓我得以一路看一路玩,倒是千雪,緊張地跟著我,怕我丟了似的。
「旭堯,那邊那個茶館人好多啊!我們去看看吧!」遠遠地就看到一個茶館內擠滿了人,好似有什麼有趣的事情一般。
「公子,我們還要去見老爺!」見我玩心大起,千雪不得不開口提醒道。
「千雪,現在還早啊,爹爹肯定還在軍營裡忙著呢,現在過去定是見不到人的,玩會兒吧!」
我用一雙可憐兮兮的眼睛望著她,用旭堯的話來說,就像一隻乞食小狗。最終,千雪屈服了,不情不願地跟著我和旭堯進了茶館。
進來後才知道,原來大家是來聽曲來了。本來是打算轉身走人,卻突然聽聞調撥琴弦的「鐺鐺」兩聲,我突然定在了原地。什麼叫做「轉軸撥弦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今日算是見識到了。
琴音乍起,原本喧囂的茶館頓然靜寂,唯有扣人心弦的琵琶音在繞樑。琴音低緩綿長,似愛戀,似低泣,似怨懟,似忍耐,隨後倏然亢進,彷彿抱著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絕望,絕然拋棄所有,撕心裂肺的疼痛之後,是看破世事的一片空濛,但琴音卻依然隱隱透出絲絲縷縷的心痛,延綿不絕。
聲歇,茶館依然一片寂靜,當一道濕濕的東西在臉上滑過,我才意識到自己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面。再看周圍,拭淚的何止我一人。這讓我感到震驚。
這女子的琴音居然能讓人感到無與倫比的心痛,讓人在她的琴聲中絕望著,哭泣著,掙扎著,若彈琴之人沒有這些感受,只怕再好的琴技也無法如此傳神。
直到女子站起來,微微向眾人欠身,茶館內才響起震天的掌聲。女子抱著琵琶,往後堂走去,之前由於人多,沒有看清她的面貌,待她站起,我清晰地看到她的身影,曼妙珠華,步若生花,只可惜戴著面紗,看不見顏面。
待人走遠,茶館又恢復了喧鬧,我急忙向周圍的人打聽起這位神秘的女子。
「她是瑤姑娘,但沒人知道她的來歷,也沒人知道她到底是誰」
「這位姑娘是上個月才來衢州的,聽說她總是四處流浪,並不打算常住在此。」
「瑤姑娘的曲子真是了不得啊!每次聽都覺得心酸,不明白像她這麼年紀輕輕的姑娘為何會經歷如此之多。」
……
從周圍人此起彼伏的感慨中我也僅僅只是知道她叫瑤姑娘。踏出茶館,想起她剛剛彈琴時散發的若有若無的深切哀傷,我心下開始計量:「旭堯,從明天開始,我要在這聽曲子,而且一定要搶第一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