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個朋友告訴過我:「下午茶再加一塊蛋糕,是享受生活的第一步」,而我此刻正愜意地邁出第一步,即便蛋糕只是一塊梅花糕。來到這個沒有現代化的鄉下也有好長一段日子,時間一天天從我身上無情地碾過,而我卻從未搞清楚過今天是幾號是星期幾。因為習慣了電腦操縱一切,所以看不明白他們這麼原始的計時方式。
悠閒地躺在樹蔭下,透過樹縫望著藍藍的天白白的雲以及那些跌在樹葉上仿若精靈般耀眼的陽光,不禁追憶起過去的時光。很久沒有像現在這般停下腳步回頭看看了,記得大二以前我還是個時刻都會沉侵在回憶中傷感的孩子,而當我意識到過去再也回不去了,必須要長大時,我就將所有的記憶封存起來,在今後的日子裡再未打開過,因為害怕那些悲傷或快樂的回憶讓我軟弱。從那一刻開始,我就只懂得向前走,未曾回過頭。而此刻,這個看似平淡的下午卻開啟了我封存已久的回憶。
回憶就像老舊泛黃的黑白照片,他們被夾在相片簿中一頁一頁地從腦海中翻過,從沒有雙親的童年,到找到一個我認為可以依靠的肩膀,從被愛情背叛,到被友情收留,從今到古,點點滴滴。歎了一口氣,不禁想到如果我沒有這麼叛逆,如果我沒有這麼好強,如果我沒有離開王府, 那麼我現在是否還是安逸地當著側妃?是否就沒有這麼多是是非非?可是,生活沒有那麼多的如果,我無奈地自嘲了一下。
突然,上官的臉在我的腦海裡變得異常的清晰,我不知道為什麼要拚命的逃開他,甚至花這麼大的代價,我不禁自問,真的有這麼討厭他嗎?潛意識告訴我,我並不是討厭這個男人而是這個男人不是我能碰觸的,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而且他已經有了妻子。想到他的妻子,就想到那個囂張跋扈女人,如果沒有那個女人,如果他只有我一個妻子,那麼我是否還會像現在這樣逃離?心突然有了一種很久沒有過的異樣,我將其歸結為太寂寞,不都說寂寞容易使人犯錯嗎,急忙將他的面容排擠出腦海,已經是事實的東西將不會有如果,「如果」只是想要逃避的人給自己找的接口罷了。所以,現在我無論如何只能朝前走。
我歎了一口氣,忽然腦中冒出以前與朋友對詩時瞎掰的詞,不禁輕聲念了出來:「羽羅衫,淚闌干,憑樓望月,空悲歎。低顰眉,試嬌淚,孤帆遠走,何日在重遊?親裘裳,夢魅醒,倚欄追風,獨空瘦。觸朱唇,吟傷悲,緲風猶飄,何日曾停留?」
「啪啪」身後傳來幾聲拍手的聲音,我急忙收起心神從軟塌上坐起,正準備責怪旭堯怎麼沒事偷聽我自言自語。卻沒料到這個人會撞入我的眼簾。
「上官,修潔原來是你們。」我迅速帶上面具微笑地向他們打著招呼。
「原來梓傲已經回來了,我們本來要找梓希一起去遊湖騎馬的,正好,梓傲一起來吧!」楚修潔見我就爽朗地笑開了。
「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如此感傷的梓傲,但這首與情郎分離的詞似乎不太適合梓傲啊,難道是某女子送與的?」上官調侃了我兩句,我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道:「哪有,哪有,你們是來找梓希的嗎?他正好今天有事外出了,我本來也是要找他的,卻沒想到撲了個空,所以才獨自在這樹下欣賞風景。」
「梓希的院子確實打理得很漂亮,但感覺太柔美了些,有損了點男子氣概。」上官環視一圈後,點評了一下。我深怕他看出什麼端倪,急忙道:「這是什麼地方你們也知道的,呵呵,這麼多女子,要是弄得很陽剛那才奇怪呢。」
「一個院子一些花草有什麼好看的,走,我們去遊湖騎馬去。」楚修潔二話不說就要將我拉走,我急忙掙脫他的手道:「等等,我去喚小廝。」
「一個大男人那來這麼多的扭扭捏捏的,今天就我們哥仨去遊玩,誰也不帶。」楚修潔說完又拽著我的胳膊,同時道:「我說梓傲,你也要多吃點東西啊,這麼細的胳膊怎麼感覺跟女人似的。」
聽了這話我心驚了一下,急忙推開他的手道:「我自己走就是了,那讓我跟小廝說一聲,讓他先回去,你們在門口等我吧,馬上就來。」
「那你要快點啊!」楚修潔說完就跟上官大步流星地走出院子了。
「梓萱,你真的要跟他們去嗎?」當來客無影無蹤後,我毫不意外地發現旭堯就站在我身後。
「你少叫了姐姐兩個字。」這小子是越來越囂張了,以前雖然不叫姐姐,但好歹也沒這麼大膽地喚我名字,人們不都說古代是個很看重長幼順序的嗎,稍微比自己一點的人就稱兄稱姐的,怎麼我在旭堯身上一點都沒有發現這樣的美德?
「我要跟你一起去。」他絲毫沒有理我的意思。
「你也聽到了,他們說不帶小廝的。而且梓傲的小廝是千雪啊!」我白了他一眼,表示我的抗議。
「我可以偷偷地跟在後面。」
「你當他們是傻子啊!後面一直有人跟著肯定能知道,我可不想被曝光了。」
「曝光?」
「就是揭老底啦!」這麼久了,我說話還是會不時地蹦一兩個先進的詞彙。
看著他一臉擔憂的模樣,我笑了笑,拍拍他的臉道:「安啦!對你姐姐我有點信心好不好?放心吧,沒事的,別忘了你姐姐我別的本事沒有,逃跑的本事一流呢!」他觸著眉頭,推開我的手,不敢苟同地看著我道:「安啦?」
我「嘿嘿」一笑,再次為我不小心冒出的先進詞彙做解釋:「就是,放心的意思,沒事的!好了,不說了,他們肯定等我等得不耐煩了,我走啦!」說完,我轉身就要走,旭堯卻突然拉住我的胳膊,我回頭疑問地看著他,而他卻蠕動嘴唇半天不說話,終於在我即將要走的那一刻,他才道:「小心些」。一股暖流又開始在我身上亂竄,我望向他有些複雜的眼眸,回了他一個安心的笑容之後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