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要乖乖赴約?」才一跨進後院大門,旁邊就傳來涼涼的問話。我看了眼正倚在院門大樹旁的旭堯,不禁懷疑這人是不是練就了什麼順風耳千里眼的神功,這麼遠都能知道我的動向,這讓我有種時刻被監視的感覺,很不舒服。於是,打算不理他,與他擦身而過。誰知,他竟然飄到我前面拉著我開口質問:「你真的要去?」
我那被上官他們擾得一團糟的心情,在旭堯這些舉動下徹底毫無控制的爆發了:「你幹嘛總是監視我!我沒有一點自由嗎?我去不去要你多管閒事?」我憤憤地甩開他的手,狠狠地推了他一把,朝他喊道。估計他沒想到我會這樣,被我一推居然差點沒站住,向後趔趄幾步。
悶著氣就這麼與他相互瞪著,我發現他的眼底在閃過驚詫後居然流露出一絲淡淡的哀傷,隨後便被清冷給掩蓋了。我心底在想著:你哀傷個啥,我才哀傷呢,整天提心吊膽卻還要跟你們笑臉相迎,沒事還有被你們監視著,跟坐牢一樣,大老遠的穿越到這鳥不拉屎的年代,我心裡的彷徨和害怕找誰說去啊。想著想著就覺得委屈,淒涼感一上心頭這眼眶就開始紅紅濕濕的了,但是我硬是憋著,沒讓這眼淚掉下來,因為我一直都覺得哭了就是認輸了,而我最不願的就是認輸。
旭堯看到我的表情嚇了一跳,當時就慌了手腳,硬是往我沒眼淚的臉上亂抹著,我想他丫的這不是吃我豆腐嗎?可看著他慌亂的神情,我笑不出來,我能深切的體會到他對我的關心,即便是在監視,也是因為關心。我深吸一口氣,硬是壓下想哭的衝動,朝他扯出抹難看到極點的笑容道:「沒事了,就是心情不太好,發洩一下就好啦!對不起!我說的話你可別放在心上。」
話還沒說完,他猛然將我擁入懷裡,我愣了一下就聽道上方傳來:「懷抱借給你,想哭就哭吧,反正我也看不見,你現在這樣子真難看。」聽完了才發現,不知何時眼淚已經流了出來,酸酸的感覺在鼻頭徘徊。於是,我徹底縱容自己嚎啕大哭起來,我想認輸就認輸吧,了不起重頭再來。
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眼淚流乾了我仍在抽噎著。我想這是從小到大哭得最暢快淋漓的一次,也許是這個懷抱太溫暖了吧。等我離開旭堯的懷抱,看到他右肩上的衣服濕濕黏黏的一大塊,這才發現,他丫的趁我不注意不知不覺居然比我高了大半個頭,感覺上像哥哥,哪有弟弟的影子。我心裡一個不平,抓起他的袖子胡亂往臉上一抹鼻子上一擦,挑釁得看向他。但他居然一臉縱容地望著我,頓覺沒趣。正準備走人,他突然開口道:「我沒有監視你的意思。」
停下腳步,他看我沒說話又急忙道:「我只是看到他們出現在這裡,有些擔心,才聽了兩句。」
「我剛剛只是心情不好,說氣話的,你別在意。」其實我自己心裡也是有點譜的,現在想想也是我自己無理取鬧,心情不爽找個人撒撒野,而旭堯這個最瞭解我心思的弟弟便成了出氣筒。因為我知道,無論我怎鬧他都不會真的對我生氣,丟下我不管。
「可是……」
「放心吧,我雖然打算去赴約,但絕對不會乖乖地去。我想通了,我們不能再這麼被動的等待下去。只有掌握了主動權,才能贏得了這場仗。」我打斷了他的話,告訴他自己的想法,看著他一頭霧水的模樣,我也懶得解釋。
「旭堯,你把乾爹他們叫來,我有辦法了,我們要絕地反擊!」也不管他懂不懂什麼意思,我得意地快步走回房間。
一看到我紅紅的金魚眼,千雪馬上緊張的問我怎麼了,我尷尬的告訴她被碰到了。乾爹一聽,悶笑噴了出來,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千雪則似疑非疑地望著我,我沒解釋什麼趕緊轉移了話題,給他們交代了一些事做。
「丫頭,雖然不知道你這樣做的目的,但這次不會又是另外一次撒銀子事件了吧?」乾爹不確定的問道。我知道我的那次自以為高明的手段後果給他們多少帶來了點心理陰影。
「放心吧,上次是我低估了他,所以輸得很慘。這次,我定要做得讓他焦頭爛額,再也無暇顧及我們。」我自信滿滿地笑開了嘴,千雪迅速後退一步,旭堯和乾爹不約而同的轉身奪門而出,留下一句「我們去辦事了」後,便沒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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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當」隨著一個敲更的人走過,暗夜中唯一的一抹亮光被帶走。四周靜謐的幾近詭異。一陣風吹過,將樹葉吹的沙沙直響,兩抹身影以迅雷不及之速躍入王府。
王府大堂中正辦著宮側妃的喪事,燒紙的、燒香的、誦經的、哭喪的一應俱全。旭堯看著堂上那出虛情假意的戲不禁冷笑,人活著的時候沒有好好對待,待到死了再來噓寒問暖能有什麼用,能讓死人復生嗎?雖然明知裡面的人不是真的梓萱,旭堯還是為她感到心痛。想到這個女人,他就不覺將面容放溫柔。他從來不知道一個女人的腦子裡怎麼會有這麼多的怪招,但他就是無條件的相信她。
想到那具躺在內堂李代桃僵的屍體,旭堯就哭笑不得地暗歎了口氣。原本挖了人家的墳還燒了人家的身,就已經是天地不容的事了。本想著她能代梓萱風光大葬算是一個補償。誰知那女人腦裡的一個奇怪想法竟要讓她葬不安寧。
「小子,你知道那丫頭幹嘛做這麼缺德的事?」啞伯面對此景也是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讓他去殺人也許還行,但梓萱卻讓他們去殺個死人,實在是猜不透她的想法。
「能猜到一些,但不是很清楚,但我相信她,之後會明白的。」
「你啊,中那丫頭的毒太深了,你在這麼慣著她,以後就無法無天了!」啞伯清亮的眸子緊緊盯著他。
「我不是在慣她,而是在幫自己。也許,這次能讓她徹底丟了所有的包袱。至於以後,只能慢慢等了。」旭堯的眼裡閃著點點的寵溺和溫柔,還有一絲淡淡的苦澀。
「三更了,準備動手吧!」旭堯抬頭看看天,在看看屋中那些開始打盹的人對啞伯道。
「嗯,好!」啞伯將蒙面套在臉上後迅速跳出,朝內堂闖去。旭堯緊接其後,為他阻擋聞訊而來的侍衛。
面對突然來襲,大堂中的人頓時都慌了手腳,四處亂逃,桌椅全掀翻了,貢品扔了一地,整個大堂一片狼藉。啞伯乘著混亂摸入內堂,對著那具燒焦的屍體說了句「對不住了」,便一劍割下她的頭,迅速包入布袋中。
看到四方八方源源不斷湧來侍衛,並且迅速的擺脫慌亂回復嚴禁,旭堯不得不感歎上官的能力。眼見啞伯得手,旭堯正準備撤離,一股強勁的殺氣迎面而來。他反射性的將劍揮出,與來人不分上下的鬥了幾百回合。
待啞伯看清與旭堯打鬥之人後,心中暗道糟糕,連忙出手隔開兩人,以眼神示意旭堯趕緊離開。
望向消失在夜空的身影,上官收起劍朝熙影使了個眼色,熙影離開追了上去。
「啟稟王爺,宮側妃的頭被人割走了。」聽到屬下的回報,上官立刻斂起了笑意的面具,修潔深深吸了口氣,良久才問道:「上官,麻煩大了,怎麼辦?」
「看來今日之人必是給我找麻煩來的,派人立即搜查大街小巷,一個可疑之人都不能放過。」上官瞇了瞇眼,迅速恢復淡定的微笑,只是這個笑讓人寒徹心扉:「今日之事,絕不可洩露分毫,違者死!」
「遵命!」
待到上官走遠,兩抹隱約的身影從假山後走出。
「這丫頭真是聰明絕頂,居然都被她猜到了。」啞伯看著迅速恢復原樣的大堂低低的開口。
「若不是她讓我們虛晃一招,作勢逃跑,我們恐怕已經被那個侍衛跟上了,那個侍衛不簡單。只不過他們恐怕沒有想到,我們從來就沒有出王府吧!」
「呵呵,這丫頭若是能把心思放一半到武學上,現在也不是這個樣子了。小子,你的功夫好像又長進了啊,居然與上官鬥了個上百招還不見敗落,呵呵,不錯不錯!」
「若不是你阻止,我定要與他分個高下。」旭堯不滿得撇了眼啞伯。
「就是知道你會這樣做才出手的。這也是丫頭交代的,若是你與上官斗上,勢必要將你拉開,否則必會壞事。」
「沒想到她連這點都考慮到了。」旭堯無奈的淡笑著。
「小子,現在這個東西該怎麼辦?」啞伯搖了搖手中的布袋問道。
「還能怎麼樣?她不是都想周全了嗎?」
「是啊,她居然連上官辰逸會封鎖消息的後路都想好了,這麼絕的招,只怕這次上官是真的要栽了。」啞伯一臉興味地說著,心裡暗想以後得罪誰都不能得罪那丫頭。之後兩人便不再言語。
待到天濛濛亮時,將軍府前院內從牆外扔進一個不大的布袋子,待下人打開後都嚇得失了魂。
落霞閣後院午時晃進兩抹悠閒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