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錯,不錯。不過這對他有什麼用呢?他以前已經獲過了那麼多次獎,也沒見把他調進群藝館、文化局,文聯那樣的單位去搞創作啊。」
古興忠說。
「你說得對,你說得對。所以我就很為他抱不平。現在想自學成才沒什麼可能真正成功啊,一個人盡其才,破格使用的機會也沒有。」
簡正宗感歎地道。
「所以我有時想,現在中國還是在搞應試教育,文憑第一,能力第二甚至第三、第四、第五、第六。大學畢業後,依靠自己的文憑而不是能力去進群藝館、文化館、文化局,文聯那樣的單位容易得多,而單只是『自學成才』的人沒什麼機會,成績不大到名揚全國就沒可能。但能名揚全國的人能有幾個呢?在我們市我還沒聽說過有這樣一個人哩。所以有能力,還是讀中學的人,千萬不要再隨便選擇走什麼『自學成才』的路,讀上大學然後考進自己想進的單位,那才是最聰明的做法,也才會有最好的出路啊。」
古興忠說。
「你說得沒錯。」簡正宗點點頭,「有些報道說,中國現在有個管作家的什麼單位每年國家撥款幾千萬還是幾個億,養的作家才兩百個,養的官員和公務員倒有上千個還是多少個。那些錢都花在一些寄生在真正作家身上的人身上了。」
「所以中國現在的錢,太多是用在那些過度臃腫、膨脹的機構和那些不該用的人身上,叫他們去搞所謂服務,後勤,領導,指揮的工作,蹲著茅坑不拉屎,還佔用社會太多的寶貴資源,實在是很不應該啊!」
古興忠歎息地說。
………………
羅喜藍今天拒絕了簡正宗請她吃飯的邀請,心中總有一點兒空虛、失落似的感覺。
她儘管不想再愛他了,希望和他分開遠遠的,最好永遠都不再見面了。
但他們之間終究有過好幾年時間的感情交往,她曾經真心愛過他,現在想要完全磨滅她對他的「情義」,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因此當她下班回到家的時候,她心中還不時想著他。
父親和嫂子都在醫院裡,她得快些煮好飯菜給他們送去,不然他們到時餓肚子,那可是件很難受的事情。
嫂子鄒銀姍是病人,自然要吃些鬆軟點兒的食物,那樣好消化。
麵條就屬於那種比較鬆軟的食物。
但喜藍憑自己的猜測,認為病人不該吃麵條,而該吃稀飯,最好是吃些瘦肉粥或者是挑淨了骨頭的魚肉粥,因而她就特意給鄒銀姍煲一碗稀飯。
正煲著,門鈴突然響起來。
喜藍心想:
「這個時候會有誰來呢?」
她當然不希望是那些向哥哥追債的人來,如果是那些傢伙來,那可就很糟糕。
因而她便慢慢走出廚房,到出外邊的門前透過貓眼往外望。
原來來的人是袁基元哩!
「這傢伙,他跑來家裡找我幹啥呢?會不會給葉東晟看見啊?」
喜藍生出煩惱地想,不知是開門好還是不開門好。
她在那兒猶豫著,袁基元卻在外邊又按起門鈴來。
喜藍想不管他,由得他一直按門鈴。
可她又怕他會有些她需要知道的急事,不聽就會對自己不利,便最終沒讓他多等待了,把門打了開來。
「袁基元,你到我家來找我有什麼事呢?」
喜藍一見袁基元,就不讓自己表露出不快地道。
「進去聊,進去聊。」
袁基元笑著說,先往屋裡走。
「好吧。進來坐吧。」
喜藍輕輕地道,讓他進了屋,然後關上了門。
袁基元馬上走向沙發,在一張沙發上坐了下來。
這時喜藍特意提醒他:
「袁基元,我得快些做好飯菜送去醫院給我嫂子他們吃。我嫂子生病住院了,你有什麼話就快說,我沒什麼時間的。」
「好,好,我快說,我快說,一定不佔用你太多時間的,請你放心。」袁基元目光瞧定她,一臉認真地說,「是這樣,羅喜藍,我想請你這幾天跟我一起去看一場演唱會,可又怕你會拒絕,所以……」
他沒說完就停住了,略低了一下頭,好像頗難出口的樣兒。
見他說的是這個,喜藍馬上就想到自己確實是會拒絕他,自己已經有了葉東晟了嘛,不能再隨便接受別人的親近。
可她還沒開口就又覺得這樣說太不給對方臉面了,就改為說:
「袁基元,我這一段時間都沒有空,真不好意思喲!」
「那沒關係,過一段時間也行。」
袁基元毫不勉強她的樣兒。
「過一段時間我可能還更不能去哩。」喜藍心裡想,腦海裡浮現出葉東晟的影子——他肯定不會給她這種機會的,你看他那次看見袁基元在公司外邊跟她說話的那個吃醋樣兒,但她嘴裡卻道,「到時再說吧,到時再說吧。」
說著她就走向廚房去。
袁基元在她背後問她:
「你現在去做飯菜了嗎?羅喜藍?」
「是。」
喜藍頭也不回地回答。
「我幫你煮怎麼樣?我很會煮的。」
他又問她。
「不要,我自己煮行了。」
喜藍拒絕說,有些怕他跟來。
「沒關係的。兩個人煮會快得多哩。」
袁基元說著就站了起來,跟向她。
喜藍想不到他真的會跟向自己,趕忙回頭說:
「行了,行了,你不用來,不用來,我真的自己煮行了。飯菜不多,不用你煮的。你坐在客廳裡看電視吧。」
這時她很後悔:
「不該給他開門讓他進來啊!現在他進了來,什麼都不由自己左右,輕易就叫自己陷入到被動中,多糟糕啊!」
袁基元卻不管她拒不拒絕,還是跟著她進了廚房。
喜藍心中很煩惱,不知該怎麼辦好。
要是她家裡現在有人在家,就算袁基元跟著她進了廚房也沒什麼大關係,她跟他還可以保持有距離的同事關係,自己不想入非非,他也不會容易想入非非,雙方做事會很掌握分寸,但家裡沒其他人就麻煩得多了。
兩個男女不僅單獨在一間屋子裡,而且還一起在廚房做飯炒菜,太像戀人了,給別人知道特別是給葉東晟知道那可真是百口難辯呵!
「怎麼辦?怎麼辦?」
喜藍在心裡不安地問著自己。
「你好像很怕我,是不是呢?」
袁基元笑著問喜藍。
「我怕你幹啥呢?」
喜藍故意歪起頭反問他,同時她在心裡想:
「我就是怕你啊,不怕你我怎麼會緊張你呢?」
「你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袁基元輕輕地說。
「怎麼會呢?」
喜藍撇撇嘴。
「我像是個壞人嗎?」
袁基元又問。
「你不像。」
「那你幹啥怕我呢?」
「我沒說怕你啊。你自己幹啥這樣說呵?」
「可我看你的眼神,覺得你就像是怕我。」
「好吧,既然你自己這樣說,那我就跟你說實話吧。我真的是怕你,非常怕,因為我是個有了對象的人,我怕他會誤會我啊。」
「是這樣嗎?」
「是這樣。」
「好,那我就讓自己有自知之明,不打擾你那麼多了。」袁基元點點頭,喪氣似的站起來,「現在我先告辭吧。」
「你在我家客廳裡喝杯茶再走吧。」
喜藍挽留他。
「不了,不了,我馬上就走。」
袁基元輕歎一口氣似的說,向外走去。
「那以後有空再坐了。」
喜藍在他背後道。
「好,以後有空再來坐。」
袁基元應著,打開門走了出去。
喜藍走去關上了門,聽著他的腳步聲下樓,由不得舒了一口氣。
她猜測他下了樓,又出了去後,就走出陽台去,向樓下望,看葉東晟會不會把轎車開了來守在這外邊監視袁基元來找她,沒看見,她才真正鬆了一口氣。
隨後她就趕快抓緊時間做飯,做好即用盤盛著,帶去醫院給父親和嫂子吃。
她到了大街就想攔輛出租車去醫院。
還沒攔到出租車, 鄒樹楊就出現在她面前,問她:
「喜藍,你有沒看見瓊瓊呢?」
「她又怎麼啦?」
喜藍瞧著他問。
「她不知跑哪兒去了。」
鄒樹楊煩惱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