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落筆瀟灑,著力自然,只幾筆,就輕捷地把美神的體態神貌活脫脫地勾勒了出來。
「好!畫得好!」
鄒韶林不禁脫口讚道,臉上溢滿了笑。
「我說,你不是吃畫畫這行飯的,還是趁早改行算了。」
他竟說起鄒韶林的風涼話來。
「誰說的!你說我不能吃,我偏就要吃給你看哩!」
鄒韶林對他的話兒有些不快,馬上收斂笑容,抄起另一支炭筆就走到畫板前,手起筆落,一個大叉叉便將他改好的畫「槍斃」了。
「喲,喲,我給你改好的畫你怎麼也不要了啊?你這是中了哪門子邪喲?」
吳世平叫起來說。
「不要,不要,給你畫過的畫我決不要!要了我心堵!」
鄒韶林一臉陰冷地回答。
說話之間,屋裡的一個角落突然「啪」地一聲,不知給什麼東西擊得脆響。
鄒韶林和吳世平都不約而同地循聲望去,卻什麼也沒看見。
過了一會兒,那個身材苗條修長的美女從外邊急步走了進來,但她看了鄒韶林一眼就掩口而笑。
鄒韶林驚疑地注視著眼前的這個姑娘,不知她為什麼要對著自己笑。
吳世平有些吃醋似地瞧向她,說了一句象挖苦的話兒:
「呵,有情哥哥在這兒,來得好勤啊!」
「放你的狗屁,我才不找什麼情哥哥哩!我找我的羽毛球!」
這美女又羞又惱,用粗話兒罵了他一句。
「那可難說哩!我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看見你來過這兒兩次!不是找情哥哥還能是找誰呢?!」
吳世平翹起了他的三角眼說。
「哼!」姑娘吭了一聲,瞟都沒再瞟他一眼,快步走到發出過響聲的那角落找出一個羽毛球來,然後就昂然自得地走出去了。
這一晚,學校搞了一次週末舞會。
鄒韶林是一個天生愛跳交際舞的人,一聽學校有週末舞會,那渾身上下的跳舞細胞就活躍起來,興奮起來。而吃過晚飯後,他們學生除了自己有筆記本電腦的人可以上網之外,其他人都沒地方好消磨時間,像他就是這樣。
因此鄒韶林早早就吃了晚飯和吳世平去了舞廳。
可舞廳還給鐵將軍緊緊地把著門,還沒人來把它打開。
他們進不去,只能等在舞廳外邊。
才等一會兒,就有一個高挑身材、美麗苗條、年輕而典雅的姑娘從他們面前走過。這姑娘雖沒他們在學生會的繪畫室裡遇見的那個美女那麼出類拔萃,也已是很少見的了。
鄒韶林自認自己不是那種討不到美女喜歡的人,因此故意不瞧她。
但這姑娘卻向他瞟來了一眼。
鄒韶林感受到了她這眼光,雖然沒回看向她,心裡也挺舒服的。
她走過去後,吳世平很吃醋,酸溜溜地對鄒韶林說:
「怎麼每次我和你在一起,遇見漂亮的女孩子她們都只看你,不看我呢?」
「這是沒辦法的事兒,也許我長得比你漂亮一點兒吧。」
鄒韶林故意輕描淡寫地說。
「你是長得比我漂亮,但我也不醜啊!」
吳世平皺眉說。
「那可就只有美女自己心裡才知道了,我們誰也不知道。」 鄒韶林打哈哈地說,安慰他,「你不要吃醋,吃醋會傷身子的。」
「我怎麼不吃醋呢?我有時候簡直都要氣死了。」
吳世平眼裡突然像要冒出火星來。
「好在你只是吃醋,腐蝕身子沒那麼嚴重,要是吃硫酸的話,那可就糟糕了,沒藥可救你了。」
鄒韶林對他笑起來。
舞廳終究是難得開的,工作人員在這次週末就比較重視、緊張了,七點鐘不到就來到這兒把門打開了。
鄒韶林向吳世平努努嘴說:
「走吧,我們先進去佔個位置。」
吳世平卻說:
「不要急。人還沒來多少哩,我們這麼心急進去,太不好看了。」
聽他這樣說,鄒韶林就隨了他。
如果鄒韶林這時進了去,可能他今晚會過得比較愉快。但他聽了吳世平的話兒,繼續在舞廳外邊站著,就遇到了麻煩事兒了:
鄒韶林的女朋友杜雪蓮突然從背後冒出來站到了鄒韶林的面前!
杜雪蓮在另一所大學讀書,比鄒韶林高兩級,是那種有幾分美麗,但不算特別突出的女孩子,平常上街雖然也很難碰到一個和她水平相當的女子了,但鄒韶林現在卻有些嫌棄她:
因為她年紀比他大兩三歲,而他進了大學後又遇到了幾個比她更美麗的女孩子。
當然羅,鄒韶林起這樣的心思也說明他不是一個很專情的人,更說明他當初接受她的愛意時很輕率:他們之間確立戀愛關係,可是她採取主動的。
不過鄒韶林自己更要怨怪她:
她和她同母異父的姐姐丘紫穎在戀愛上都是一個「貓樣」,專愛找比自己年紀小的,鄒韶林高中還沒畢業就給她瞄中,然後給她用「沙塵」迷惑,當靶子擊中。
鄒韶林投入她的懷抱完全是少不更事,對男女之間的情愛還惘然無知又充滿好奇和憧憬,就陷進了她的情網。
開始鄒韶林和她談戀愛是很有激情和興趣的。
但久而久之新鮮感消失了,那份心思就慢慢淡了,以至他最近已經有一個多月沒去找她,也沒讓她來找他了。
誰知她今天就像從天空降似的突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鄒韶林這時就像那種做賊心虛的人一般,扭頭看著她,心不覺一抖,嘴張了張,想說什麼話兒卻沒能說出來。
杜雪蓮顯然進到別的學校也有些顧忌,不敢亂罵鄒韶林, 只匆匆忙忙地說:
「好難找你啊!你明天中午到我家去,我有事兒要跟你說。」
她這一說,吳世平立刻就拿怪怪的眼神瞧向了鄒韶林。
鄒韶林忽然漲紅了臉兒,嘴巴哆嗦著,找理由拒絕她說:
「我明天中午要回家去給我爸買藥,他病得很厲害,沒有空。」
「我今天下午才在街上遇見你爸,他身體好著啦,哪有什麼病呢?」
她語氣象很平淡地說。
「我……」
鄒韶林想不到自己撒謊會立刻撞在她的明鏡裡,很窘迫,只得躲開她驟然一變的臉兒,在心裡另找推辭的理由。
「你不要把我當成個那麼討人嫌的人,我們認識那麼久,我有叫你難受過嗎?」
杜雪蓮繼續輕輕地說。
她的話兒說得雖輕鬆,卻叫鄒韶林慌了,侷促得一句話兒也說不出來:
他可還是一個學生啊!她那樣說,不是立刻就會讓人猜想到,他現在已與她同居了嗎?
見鄒韶林發慌,她可能也想到了這一點,於是她也像有些慌張了,不安地說:
「好吧,你不想去就不要去吧。以後你什麼時候有空了,你就再去我家。」
然後她就神情黯然地快步離去了。
吳世平看著她遠去,突然拿嘲弄的語氣對鄒韶林說:
「鄒韶林,你可真有艷福啊!什麼女孩子不找,要找個大姐,真是好享受呵!」
「你別亂說,我跟她哪是那種關係啊!我們只不過是認識而已!」
鄒韶林想制止他,不想他把自己和杜雪蓮之間的事兒說出去。
但他卻一臉揶揄地說:
「你不用騙我。現在流行姐弟戀,說出來有什麼關係呢?既然叫你趕上了時髦,不正好可以跟我們這種嘴上無毛的傢伙談談經驗麼!」
「我跟她真的沒有什麼,真的沒有什麼,你不要亂猜。」
鄒韶林卻急了,非常怕他會把自己和杜雪蓮的事情亂說出去。
這時他卻露出不以為然來,又說:
「你把我當什麼人了?我哪會出賣你啊!」
鄒韶林盯著他看,感覺他雖常吃自己的醋,但他們一直是關係最鐵的哥們,就信了他。
這時來舞廳的人越來越多了,他們怕遲了進去找不到座位坐,就沒再在外邊多呆了,一起進了去。
還沒坐下來,吳世平就用手肘撞了撞鄒韶林。
鄒韶林不知他這是什麼意思,忙將眼睛瞧向他,結果看見他正用手指往旁邊指了指。
鄒韶林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往旁邊望去,於是就看見有一雙眼睛正瞧向他:
擁有那雙眼睛的人是個美麗迷人的年輕姑娘,是他以前從沒看見過的,不知是本校的,還是外校的。
看見這個美女注意自己,鄒韶林的心中禁不住生出舒服感,同時又有些奇怪,暗想:怎麼美女的眼睛都愛瞧我,平庸的女子的眼睛倒不愛看我呢?
但鄒韶林很快就釋然了:
美女有自信,易招人喜歡,看男人男人也不會反感,所以她們就會比較主動地看你了。
而平庸的女子因為對自己沒自信,不易招人喜歡,怕看男人給男人討厭,所以她們就寧願不看你了。
得出了這樣的「結論」後,鄒韶林想到自己今後應該是不會與那美女發生什麼關係的,因此也只回看了她一眼,就轉開了目光。
不久以後,舞廳的燈光暗了一下,然後又亮起,舞會就開始了,優美的舞曲旋律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