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再絕世的容顏,再玲瓏剔透的心思,到最後,千般落寞,萬般寥落,也只是一個人的吟哦。
他曾經擁著她說,淺笑嫣嫣芙蓉面,且看月老笑足留紅線……
呵,一場寂寞憑誰訴,算前言,總輕負!
***
讓珈洛意外的是,伊冉竟然來看她了,還帶來了一堆包好的藥材。
珈洛從床榻上坐起:「你這是?」
「我知道你快病死了,想著我該有所表示才對!」伊冉把藥材放到桌案上,淡漠地答道。
伊冉怎麼出來了,還這麼光明正大,她不是被幽禁在暢春宮了麼!
伊冉看出了珈洛的疑惑:「是你的好丫鬟紫衿幫我求了情,王上就下令我可以出來了。」
可是條件是她要替紫衿來送藥。
她原以為這藥裡肯定有毒之類的,紫衿冷笑:「你盡可以檢查,這藥是沒毒的。我再怎麼蠢笨,也不會這麼明顯地去下毒害人!」
伊冉想了想也是,但是紫衿怎麼會讓她去送藥呢?
「藍袖那丫頭對我很有怨言,我自己去也是自討沒趣。」紫衿歎了一聲,「不管怎樣,我總不忍心看著主子就這樣病得半死不活。」
「是麼?」伊冉諷刺,「你要真不忍心看齊珈洛這個樣子,當初就不會做那麼多壞事了!」
「呵,以前是你站在最前面,出了事情所有的罪責都在你身上,我可以愛怎樣就怎樣;現在站在最前面的是我,我當然要有所顧忌,這個理由可以了罷?」
伊冉還是不解:「為什麼要我去?」
紫衿喝了一口茶:「伊冉你心裡清楚,雖然王上和她這個樣子,只要她出一點事,王上還是會立刻奔來。而我清楚主子的性子,依照她現在的心境,已經是想和王上徹底決裂。所以,就不能讓她出事,得讓她好好的,這樣王上才會死心,從而把心收回來……」
伊冉算是明白了,這樣就是讓齊珈洛自己把王上推走,而且紫衿和她還能在王上面前顯得良善大方。
「別說藥是我送你,這個送藥的功勞就歸你了,當作咱們在一條路上的饋贈。我現在也不缺王上這一點賞識!」
等紫衿走了以後,伊冉不放心,讓精通各種毒藥的燕羽一一查看,確實是沒毒的。
這才決定把藥送到芳碧叢。
珈洛點頭:「原來是這樣,恭喜伊姐姐了。」
他現在對紫衿是有求必應了罷……
伊冉告訴了藍袖藥的煎服方法,起身告辭。
走到門口又回頭:「太醫院派來的太醫都是極其不盡心的,誰讓你失寵了呢!你不該住到芳碧叢,這裡向來是被貶降的妃子居住的,而且都是到死也不能再見王上的妃子,所以太醫們敷衍潦草也是常理。」
「我知道。」珈洛對她笑,「伊冉,謝謝你。」
伊冉唇角一勾:「不必,我不過是不想欠你什麼!」
藍袖把伊冉送出去,回來就急道:「公主,這藥不能吃,我看她不會安什麼好心!」
「這次是你多慮了,伊冉她不會這麼公開的害人,再說,我看她也確實是不想欠我一份人情。」
「可是萬一……」
「藍袖,你想想,若是你要下毒會這麼光明正大的麼!」
「公主說的有道理,好罷,就當她好心一次了。」
藍袖把藥煎好了以後,自己親自喝了兩口,等了半個時辰,感覺沒有異樣,這才徹底相信珈洛說的話。
珈洛把藥喝了,到了晚上,感到頭暈的症狀好了很多,身上也有了力氣。
只是,覺得心裡涼涼的,永遠也暖不熱的樣子。
這些日子以來,成日手腳冰涼,心裡也都是一片冰涼,所以也就沒有去在意。
藍袖看自家公主的病情明顯好轉,也很高興。
就這樣連著喝了幾天藥,珈洛的風寒算是好了,可是不知怎麼,不僅心裡,連身上越來越冷。
已經是四月末了,天氣越來越暖和,怎麼就一片冰涼呢?!
是不是藥的問題,難道自己是錯看了伊冉了……
藍袖抱著一個暖爐進來:「公主,你還是很冷麼?」
珈洛接過暖爐:「還好,可能是身子虛的緣故,總是疲倦想睡。」
睡著了不一會兒就被凍醒,這簡直能折騰人。
「太陽很好,公主就出去曬曬,不能老待在這屋子裡。」
「也是,我想去蘭音姐姐的漪蘭殿看看。」
藍袖便小心扶著她,兩人慢慢出了芳碧叢,走向漪蘭殿。
花木扶疏,花明照眼。
「公主,我們別去漪蘭殿了,我想起來了,梅園裡栽種著很多牡丹,應該是盛開的時候了,我們去看牡丹罷……」才走了一小段路,藍袖忽然站到珈洛面前,擋住了她的視線。
珈洛心裡知道藍袖肯定是看到了什麼,又不想讓她看到:「藍袖,牡丹可以待會再去……」
「反正蘭主子人也不在了,看了徒生思念,公主身子還很虛弱,漪蘭殿又那麼遠,不如別去了。」
「那就不去了,」珈洛點頭同意,「這池中什麼時候有了這麼多的藍色錦鯉?」
藍袖鬆了一口氣:「是前段時間風玄弄來的,他說在吳中公主府見過,想著公主會喜歡。」
「是想著我會喜歡,還是想著藍袖喜歡啊?」
藍袖一下子紅了臉,低下頭去:「公主……」
珈洛一眼就看到了藍袖身後不遠處的那一雙人。
北邪煊正面色溫柔地擁著紫衿,觀賞著白石小橋邊那一叢盛開的紅芍葯。
念橋邊紅藥,年年知為誰生……
在珈洛看過去的瞬間,北邪煊在紫衿臉上輕吻了一下,紫衿羞得低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