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邪煊看她只是站在那裡紋絲不動,朝她走了過來。
面對面,距離不足一步,所有的話語,都凝滯在喉間。
兩人之間被沉默漸漸湮沒。
北邪煊的手才伸出,她立刻就往後退了數步,避他如洪水猛獸。
憤怒一下子襲上心頭:「洛妃真是越來越沒規矩!本王是你能拒絕的人麼?!」
珈洛福身行禮。果然啊,還是冷酷無情的他!
北邪煊大踏步走到她身前,一把攫住她。
珈洛閃躲不掉,低頭:「王上今日才回朝,應該好好歇息才是。」
「哦?」北邪煊緊抿的唇角因為她這句話而乍現了一絲溫暖的弧度,「那你陪本王一同歇息如何?」
他的口氣讓她微微皺眉:「紫衿應該在等王上,還有伊妃,靜妃……她們都在頤心殿前等待王上,王上還是快些去頤心殿歇息罷。」
北邪煊的手猛地用力,她的手腕快要碎裂。
「你說什麼?!」
珈洛又重複了一遍:「王上出征兩個月,她們都很想念王上,王上還是去看看她們罷。」
北邪煊好不容易沉澱下來的盛怒又竄了上來:「她們想念,你呢?」
「我,我不!」珈洛把頭轉向一邊。
「你不?!你不什麼?」北邪煊的聲音快要結冰。
「我不想念!我寧願永遠都不要再見到你!我本來就不該回來,或許死在外面更好!」她有什麼錯呢,為什麼他要這麼逼她!
北邪煊的眸子快要噴火:「你再說一遍!」
雖然現在的他有些讓她害怕,但是她的倔強還是打敗了害怕:「我說,我不想看到你,今生今世,生生世世都不想看見!永遠都不想看見!」
北邪煊怒極反笑:「只怕是要讓你失望了,你不僅今生要看見,來生來世,生生世世都要看見本王!」
說罷狠狠地吻住她,她的頸上全是又青又紫的吻痕,充分顯示了他的憤怒。
而在珈洛,這是她的惡夢,他一次次勉強於她,絲毫不顧及她的意願,已經徹底讓她寒了心!
用力咬住他的唇,直到口中有了血腥味,才鬆開。
北邪煊眼裡憤怒和黯淡交疊,她竟這樣排斥他麼!
把她狠推出去:「齊珈洛,你定會後悔!」
踉蹌後退了幾步,後背靠上柳樹身,珈洛語氣決絕冰冷:「我永遠也不會後悔!死也不會!」
「記住你今天的話!」北邪煊冷冷拋下一句話拂袖而去。
珈洛扶住樹身,頭暈地厲害,渾身無力。
「公主,你還好麼?」藍袖不敢走遠,看見北邪煊離開了,她趕緊跑過來。
珈洛抱住藍袖,一句話也說不出,只是淚如雨下。
***
以為自往以後,便是兩不相憶,卻在當晚深夜夢見他。
彷彿有千言萬語要傾訴,卻只是哀痛地,靜默地,轉過身去……
珈洛大驚坐起,枕上盡濕,原來夢中也可以有真實的淚。
深宮寂靜,半夜裡只有更漏依稀。
直到天色破曉,珈洛才明白她赤腳在地上愣愣地站了一晚。
於是又上床昏昏沉沉睡去,待到她再醒來時,藍袖紅腫的雙眼映入眼簾。
「藍袖你哭什麼呢?」抬手想替藍袖擦淚,發現連抬起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藍袖哽咽不成語:「公主……你嚇死我了……你睡了整整一天……我還以為……太醫說你的病又重了……」
「不要緊,藍袖別哭了,我很好。現在是什麼時辰?」看來是昨夜在涼地上站了一夜,又受寒了。
什麼時候她的身子也變得那麼嬌氣了!
「都成這個樣子了,還說好!現在已經天黑了,先吃點東西罷。」
珈洛一點胃口也沒有,為了讓藍袖放心,就勉強喝了一碗清粥。
躺在床榻上一會兒,又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藍袖為她掖好被子,讓小墜兒在一旁看著。
出了芳碧叢,她要去找北邪王,要麼對公主好些,要麼把公主送回南朝,就是不能這樣作踐!
來到頤心殿,當值的小太監說王上今晚在煙汀小築歇息。
藍袖心裡的氣憤更是不打一處來,公主都病成那樣了,他還有心思在公主先前住的地方寵幸另一個人!
煙汀小築燈火已經熄滅,只有正堂裡還有微微燈光,應該是守夜的人。
藍袖讓守夜的小穗代為通報北邪王,說有要事要見他。
小穗為難了一下,畢竟是去喚醒歇息著的王上,可是看到藍袖那焦急的樣子,還是上樓去了。
不一會兒,小穗就下來:「王上說,有什麼要緊事明天再說,藍袖要不你先回去……」
藍袖倔強地搖頭:「我一定要見王上,你再上去告訴他,公主生了重病,看他管還是不管!」
小穗沒辦法,又怕萬一洛主子出事了,就又上去稟報。
藍袖想這次北邪王總該見她了罷,可是小穗帶下來的話還是:「明天再說罷,今日疲倦了。」
藍袖冷笑,真是夠無情的,他不下來,她就在這等著!
藍袖跪倒了地上。
「藍袖,你這是幹什麼?快起來!」小穗拉她,藍袖抵死都不肯起來。
小穗只好又上去第三次,卻更快地下來了:「藍袖,你別惹怒了王上,這樣又勞煩洛主子為你擔心了……」
藍袖知道北邪王是決計不見她的了,也不管不問公主了。
在這個時候,公主只有她一個人可依靠,她不能再出任何事情。
流淚起身出了煙汀小築,好罷,先前那般寵愛,今日這般絕情,我看有一天公主真的死了,你又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