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說好聽的,準備好應戰吧。」顏紫塵揮揮衣袖,出門走進大風雪裡,他只知道自己要對付的是雙面夾擊,卻不知道,燕國會派出冷家的人與他對峙。縱使有再多難解的恨意,冷若雪還是他深愛的妻子,縱使她那般的傷害了自己,他還是不想與她起正面衝突……
燕皇宮內,數日未見那只通靈的雄鷹了,易水寒輕輕俯身,恭敬的道:「父皇,近日來,未見猛兒。」猛兒是他一手養大的,當年用計送給了冷若雪,正好能更好的監視冷家,一國叛臣,要別人相信是不可能的,易玄胤總覺得,冷天朔能背叛元帝就能背叛他,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並不是秦皇漢武,不是什麼千古一帝,他沒什麼特殊,所以他相信,他的臣下也沒什麼特殊。
「它死了。」易玄胤看了看外面蒼茫的天幕,一字一句的說著,他說猛兒死了,彷彿說一件無所謂有無的事情一樣,易水寒有些心痛,養了這麼些年,說死就死了?
「父皇為何要將猛兒賜死?」易水寒有些失控,嗓子裡帶著哽咽。
「寒兒,你不小了,該是撐起燕國大好河山的時候了,如此好的滅掉楚國的際遇,父皇不能錯過,想要成為千古一帝就要狠心,你的仁慈會害了你,你的婦人之仁只能讓你錯失大好的時機。」易玄胤蒼勁的大手抬起,想撫摸易水寒如墨的長髮,卻陡然收回,他是個父親,應該狠心點。
「相比前些日子,將軍府的小丫頭之死,也是父皇派人做的吧。父皇,冷將軍生生死死陪你這麼些年,您怎麼可以如此狠心?」易水寒明擺著是在責怪自己的父親。
「上次遣人殺冷若雪是對的,不過派人的並不是父皇,父皇怎麼不明事理還是念著舊情的。你要怎樣認為是你的事兒,父皇老了,這燕國早晚還是得靠你撐起來,父皇只希望有一天你能有九王顏紫塵的狠心、手段和氣魄。」他說當日派去刺殺雪兒的人根本不是他,可是偌大的楚國,還有誰這般與冷若雪過不去?易水寒想不出來也不敢想。
「不管是不是父皇派人做的,孩兒只希望父皇能夠放冷若雪一馬,她畢竟是從小與明月和孩兒一起長大的,總還是有些恩情的。」易水寒說過此話,轉身走出了大殿,只留易玄胤一人,陷入了思考之中。
他曾經答應過,若有一日猛兒為戰事而死了,定將它風光厚葬了,而如今,那只蒼鷹成了叛徒,它背叛了易玄胤,背叛了大燕國,一定是死無全屍了吧,易水寒失神的走回自己的太子府。易玄胤看的出來,他對冷若雪那個小丫頭,是有些眷顧的,疼愛她身子超過了疼愛自己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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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朝上,冷天朔領了一道聖旨,讓他配合楚國三王,一起夾擊身在饒州的顏紫塵。他很希望光明正大的與他在戰場上來一次純男人之間的對決,可是他不屑於這樣的爭鬥用卑鄙的手段謀取戰事的勝利從來不是他冷天朔會做的事情。
「天朔,想什麼呢!」韓敬立在庭院中,看著冷天朔蕭條的背影,這個女婿,背影孤單的讓他一個老頭子都忍不住心疼,韓霜死了這麼些年了,他一直未有再娶,一心將兩個女兒拉巴成人,等女兒長大了,他卻老了,他老了,卻還是必須面對這些爾虞我詐和生死角逐。
「哦,近日有一場硬仗要打,天朔心裡在衡量,到底是不是該這麼做。」冷天朔換了輕鬆點的口氣回答著。
「每做一件事的時候,都要摸摸自己的良心,天朔,你年輕的時候也是有魄力的孩子,歲月無情,咱們都老了,該是後輩們去揮灑他們自己的人生的時候了。有時候咱們想管很多,卻注定管不了,你明白嗎?」韓敬來到他身後,抬頭共看天上一輪慘淡的明月。
「天朔明白,只要顏紫塵不出城迎戰,就沒有人能攻入饒州城,岳父大人你不會不知道,有人在饒州城嚴布了機關陣法,擅闖入者,必死無疑。顏紫塵手上也握有大批兵馬,一時間,勝負很難料定。」冷天朔抬起頭呵了一口冷氣,滿面風霜讓人心疼,不知道韓霜還活著看到這樣風霜滿面的丈夫之時,會是怎樣的心疼與傷心徹骨。
「就是說,若顏紫塵不出城迎戰,你就不與他硬碰硬,可以這樣理解嗎?」韓敬又問了一句。
「是的,可以這樣理解。」冷天朔回頭看著韓敬,他的意思,他已經明瞭了七八分。
「夜深露重,天朔進屋休息吧,老夫也累了。」說罷轉身消失在拐角處。
雪塵軒內。
「聽到你父親說的話了嗎?」韓敬看著冷若雪。
「聽到了。」冷若雪如實回答,偷聽他倆說話都逃不過外公的法眼,不過她也是為了知道進一步的情況,好讓自己心裡有些底而已。
「聽說二王顏景辰和二王妃在京城雙雙暴斃了,元帝也死了,眾臣擁立了三王正位,怕他正是與易玄胤商量著如何對付九王呢。」韓敬看了看冷若雪的臉色。
「紫塵脾氣倔強,此次被激怒,定會不顧一切的與兩軍起紛爭的,如果出城迎戰,他的勝算並不大。」是的,前後夾擊,敵我力量懸殊,縱使他怎樣厲害,也難逃兵敗的命運。
「是的,雪兒你明白君子報仇十年未晚的意思嗎?」韓敬看向冷若雪燈影下曼妙的臉龐,好一個傾國傾城的小孫女兒,看著就叫人喜歡。
「自然是明白的,怕就怕顏紫塵他不明白。」冷若雪擔憂的說著。
「他何等聰慧的男子,他也是明白的,不過一刻被仇恨沖昏了頭也說不定。能讓他鎮定下來想好一切的人,只有雪兒——你。」韓敬愛戀的捋了捋雪兒的長髮,朝著她溫暖的笑了。
「外公的意思是?」雪兒睜大眼睛,不敢相信。
「外公要你夜探饒州城,勸退顏紫塵。」韓敬機警的眸光閃過,注視著冷若雪閃躲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