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呼嘯,如刀鋒般刮過人的皮膚生生的疼,上官驚風與嚴大將軍各自帶著自己的屬下緊守著月兒所在的馬車。
馬車內,上官羽晨與上官流雲兩人齊齊合力將月兒體的寒氣悉數逼出,引入媚兒體內,直到月兒的體溫恢復正常。
如此反覆,數日後,月兒終於不再寒症發作。
馬車內靜得出奇,月兒坐在正中,拉攏著小腦袋,不敢吵鬧,無聊中一邊玩著自己的手指頭,一邊抬眸偷看分邊坐於兩側車窗閉目養神的上官羽晨與上官流雲。
那本就面色略顯蒼白的白衣美人,這一刻看來,上官羽晨臉色更為憔悴,隱隱透著近似貧血般的病態美,涼薄的冰唇呈肉白色。那如羽扇般的長睫安靜的貼合著,隱隱看得見眼瞼下透著些青色,想來一定是睡眠不足。
再看向本是妖顏魅人的上官流雲也已失去了往日的風彩,很是疲憊地倚在窗邊,那殷唇失了原有的灩瀲光澤,馬車的顛簸讓他睡得極不安穩,眉間皺褶頗深。似是察覺到月兒的目光,上官流雲忽而半瞇著鳳眸瞟向月兒。
月兒有些心虛地垂下頭,繼續與自己的手指奮戰。一陣細碎的聲響,月兒偷眼望去,上官流雲手臂遮住了眼睛,掩住了所有疲憊。而上官羽晨也是一側身留給月兒一個完美到極致的側面。
月兒喉頭一陣發緊,為兩人的憔悴疲憊而心疼,潛意識裡覺得他們是因為自己才變成這副模樣。隨手扯了兩張毛毯,月兒小心翼翼湊近上官流雲,盡量輕柔地蓋在他身上。
忽而上官流雲遮住雙眸的手臂上移,半瞇的鳳眼望著月兒,略顯乾澀的嗓子低低詢問,「心疼我?」
月兒小臉一紅,抬眼偷瞄上官羽晨的方向,見那蒼白如紙的謫仙臉寵緊合著眼瞼,似乎沒有轉醒的跡象,緊咬下唇,重重點了下頭,卻沒敢出聲,怕吵醒了白衣美人。
上官流雲望著月兒小心翼翼,似做賊般,面上不悅,卻因她無聲的坦誠心裡透著些暖,累了這些天本就倦極,雙眸一合,懶得再逗弄她。
月兒抱著毛毯轉向上官羽晨,同樣輕柔地將毛毯披在他身上,小手悄悄探入毯中,握住他有些泛涼的纖手,明顯感覺到上官羽晨微微一縮,抬眼望去,那雙如寶石般漂亮的眸子依然輕合。無聲地輕歎,月兒深知他的掙扎猶豫,卻不敢太過勉強於他。
什麼身份都好,能在他身邊便好。月兒一面不能讓白衣美人和媚兒察覺她偷聽到關於自己身世的那翻談話,一面卻又急著向上官羽晨表明態度。向來粗枝大葉的月兒除了直愣愣地往前衝,還真不知道該用什麼方式來表達。
月兒鬼使神差地將另一隻小手也探入毛毯中,將上官羽晨一隻手展平,輕輕在他掌心來回划動。
上官羽晨紛亂的心湖被月兒攪得翻湧不已,那不斷在他掌心重複的「在一起」三個字直刺入他心底,如一根帶著倒齒的毒針,碰不得,要拔出便是剜心般鮮血淋漓。
月兒見上官羽晨淡漠如雪,心裡不好受,固執的不願放手。此時,車外卻傳出一聲轟響,緊接著是紛亂的馬蹄聲,眾人的叫喊聲。
驚愕中,馬車內三人同時感到車身一陣不尋常的震動。
「地震?」月兒疑惑地詢問,話音剛落,只覺車身猛地陷落。
上官羽晨一直被月兒握著的手此時有了動靜,緊緊一扯,將月兒帶入懷中,內力噴薄而出,馬車隨之碎裂卻比毫沒有震傷車內之人。那一瞬間,只見勝雪的白衣臨空而起,紫衣飄揚,三人同時飛掠而出。
月兒回眸望去,只覺雪白的身影一旋,上官羽晨緊緊將月兒護在懷中,壓住她不安份的小腦袋,低沉卻慎重道,「別看!」
耳畔不斷傳來眾人淒厲的慘叫聲,馬兒悲切的嘶鳴,心慌意中,月兒奮力想從上官羽晨懷中鑽出一探究竟,上官羽晨卻一聲動情的低呼,「月,別看,有我在。」
月兒顫抖著將小腦袋埋進他懷中,小小聲低喃出兩個字,「姐姐……」那出口的聲調艱澀中透出心底深深的惶恐。
上官羽晨安撫地揉著月兒細滑如絲的長髮,軟聲道,「別擔心,她沒事。」
耳畔不時有利器相交之聲,人們的痛呼,空氣中滿是冰冷的血腥味,瑟縮於上官羽晨懷中的月兒卻被他清爽恬人的中草藥氣息緊緊包圍,
四面突然竄出眾多黑衣人直奔上官羽晨與月兒而來,清冷的冰眸漠然掃過眾人,點了月兒的睡穴,錚然聲中抽出腰間軟劍,內息緩動。
那一瞬間,黑衣人只見那道清冷的身姿從容淡定地攬著月兒臨風而立,靜默中卻讓人無法接近。四周的氣流卻在那謫仙般的人物抽出軟劍的那一瞬間變得緩慢而凝重,似要隨著冰雪而凍結,讓人透不過氣來。
內力微震,上官羽晨手中銀劍射出一道清冷的寒光,黑衣人下意識的遮掩刺目的冷光,只一瞬間,四周的氣流似乎動了,又似乎沒動。再看向淡雅若菊的人物依然佇立原地,卻又隱隱讓人覺得對些不對勁。
疑惑間,赫然發覺兩名同伴無聲無息往後仰倒,竟然是一劍封喉,當場斃命。
眾人面面相覷,竟然沒有人看清那人是何時出手!一時之間竟無人敢輕易上前,此時,一道黑影以極速掠來,一股強大的勁力直逼而來。
上官羽晨清冷的冰眸越發沉靜,刀劍劃破空氣,相撞的瞬間迸發出刺耳的嗡鳴。上官羽晨長睫微顫,對方眸中也是閃過一絲訝異,兩人都是九級高手!
接連數日的消耗內息為月兒驅寒,上官羽晨內力尚未恢復最佳狀態,這一招接下,只覺胸中一悶,一口腥甜翻過喉間卻被他強行壓下。提氣一震,兩人瞬間被彼此之間相撞的內力震開。
黑衣人踉蹌著身形一晃,強行穩住身體望向上官羽晨。
上官羽晨收緊環住月兒的手,淡漠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握劍的手腕間一轉,掩飾住顫抖的手。
「月兒!」媚兒此時領著白衣護法一路殺來,鮮血染出一條蜿蜒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