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誠箭眉深蹙,深邃的眸子凝重地望著月兒。旦見她屏住呼吸,殷殷期待的目光幾近乞求地望著自己,直教他不忍破滅月兒心中最後的一絲希望。
面對青誠的沉默,月兒滿是希翼的眸子漸漸黯淡,那雙清亮靈動的大眼睛已猶如死灰一般的沉寂,呆滯地望著青誠。此刻的她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整個人徹底傻了。
「不,我不相信,我死都不相信!他不會騙我的,不會的!我要去找他!」月兒站在雨中大聲嘶叫,調頭便往城門衝去。模糊了視線的究竟是雨水還是淚水早已分不清,月兒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去找他!
青誠足下輕點,緊緊抓住月兒,大聲勸阻,「月兒,你冷靜點!既然不相信就等他回來!」
他的任務便是看住她,不讓她去皇城。自打收到上官羽晨的飛鴿傳書,他便想方設法不讓月兒上街,為的就是怕她知道這件事後會衝動行事,那麼上官羽晨的一番苦心便統統白費了。
月兒是固執的,一旦決定了誰也不能打消她的念頭。
「不!我要去找他!我要聽他親口對我說!」月兒拚命掙扎著,她不要在這裡做無用的等待,她要去皇城。若是上官羽晨真的要迎娶公主,那他給的承諾算什麼?兩人的約定又算什麼?
青誠畢竟是男子,又是習武之人,力氣之大又豈是月兒能輕易掙脫的。眼見青誠死不放手,月兒心一橫,張口狠狠咬上青誠的手腕。
青誠吃痛卻不鬆手,緊咬牙關,隱忍住腕間的痛楚,任月兒發洩。他深知,若就此放手,月兒回皇城定會鬧出大亂子來。為守兄弟承諾,他不能放開月兒,為護月兒平安,他更不能讓她去皇城。
月兒的貝齒陷入肉中,絲絲血腥滲入味蕾,心神一愣,終是鬆了口,抬頭傻傻望著青誠,不解地問,「你為什麼不點我穴道?為什麼不反抗?」
青誠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容,用滿含暖意的眼神看著月兒,低低誘哄,「月兒,聽話,我們回去吧,他一定會來接你的,給他些時間。你不是說過會信他的嗎?」
月兒在那溫暖的目光中徹底崩潰了,猛地一頭扎進青誠懷中,如孩童般大聲哭喊起來,「為什麼他要瞞著我娶公主?為什麼他不來接我?為什麼不讓我去找他?我不要他娶公主!我不要!嗚嗚……」
一時之間,月兒只覺胸腔裡各種複雜的情緒排山倒海般紛湧而致,似乎只有這樣大聲哭喊才能得以發洩心中的委屈與不甘。腦中似乎突然轟然炸開般,月兒扯著嗓子嚎啕大哭,直到聲嘶力竭才轉為小聲啜泣。
青誠懷抱著月兒,不知該如何開口安慰,只能默然輕拍她顫動不已的背脊,任她將委屈不甘的淚水揮灑在自己懷中。心間一聲歎息,若是師弟知曉月兒會如此傷心,還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嗎?
磅礡的大雨無情地沖涮著大地,卻沖不掉月兒心頭的悲憤,驚雷轟響卻喚不回月兒的冷靜。淒愴地眸子盈盈閃動淚花點點,月兒悲拗地哀求,「青誠,你帶我去找他,好不好?帶我去找他!求求你,讓我見他!」
她無法抑制想要見上官羽晨的念頭,她無法對上官羽晨即將成婚的消息置若罔聞,於其坐以待斃,不如徹底地勇敢一次,去找他親口認證,去做最後的拚搏,打消他迎娶公主的念頭。
青誠不忍拒絕月兒的要求,卻也不敢輕易應承她,矛盾掙扎間,月兒卻固執地再次掙開青誠的鉗制,瘋狂地向城門衝去。
不知是因為地面太過濘泥,還是因為心痛到無力支撐顫抖的身體,月兒才邁出兩步便重重地跌倒在地。砂石蹭破了掌心,泥漬沾染了衣裙,雨水沖擊得雙眸一片酸澀,模糊了視線,月兒突然悲哀地意識到自己找不到上官羽晨的方向。幾經掙扎卻怎麼也爬不起來,她只能頹然趴在雨花四濺的地面。
青誠無奈之餘,只得上前點了月兒的穴道,打橫抱起她,帶她離開。
突然一串銀亮的光芒帶著肅殺之氣直襲而來,青誠攬著月兒迅速閃避,凝眸望去,只見一群白衣女子飛掠而來,將兩人團團困住。
一抹絕塵雪白衣裙裹身,似仙子般的女子白紗遮面,赤手空拳直襲青誠面門,卻在青誠閃避間纖纖素手一轉,探向他懷中的月兒。
「姐姐!」月兒不能動彈,只能驚叫出聲。
青誠皺眉,既然應承了師弟,他是絕計不會將月兒交給她人,即使那人是月兒的姐姐也不行。
然而抱著月兒的青誠只能攻不能守,終是寡不敵眾,蘇媚兒趁機再次以銀針避迫他鬆了手,一舉從他懷中奪過月兒,解了她的穴道,將她護於身後。
青誠深深看了月兒一眼,不再戀戰,閃身而去。
媚兒欲使殺招,月兒一把緊緊抓住姐姐的手道,「不要!姐姐,他是好人!」
媚兒歎息著搖搖頭,這個月兒,都讓人擄了還幫人說話,若不是她跟在那男子身後看他對月兒確實並無惡意,她絕不會輕饒了他。她只是擔心月兒會因為心軟而換來傷心。末了,媚兒憐惜寵溺地揉揉月兒的頭,嬌嗔道,「你這個小東西,怎麼能偷跑?害姐姐擔心。」
月兒一頭鑽入媚兒懷中亂拱,小嘴一扁,帶著哭腔道,「姐姐,月兒好想你。」
「月兒,姐姐也好想你。」媚兒痛惜地輕撫月兒濕淋淋的長髮,姐妹連心,她又怎會不知月兒傷心的緣由。一抹狠色閃過媚兒眼底,為了妹妹,就算是要了她的命也在所不惜,若有人敢讓月兒傷心,她定然不會手軟!主意一定,媚兒攬著月兒掠進一處別院。
「姐姐,你過得好嗎?宮主對你好嗎?」哭得累了,月兒激動地握住姐姐的手,連聲詢問。
蘇媚兒眼中閃過一絲黯然,快得讓人無法捕捉,而後笑意盈盈地取過錦帕輕拭月兒濕漉漉的長髮,「姐姐很好,倒是你,在宮中還習慣嗎?沒受欺負吧?」
月兒微微垂下眼瞼,小心收藏起自己的傷心,佯裝興致高昂地對姐姐講起了她的宮中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