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轉過來吧,你的話我信一半,至少你是真的認識我,但並不代表我的第一次一定和你有關。」雲逸冷靜地思考了一番,對顏兒的話半信半疑,他不知道該不該全部相信。
「雲逸,我絕不騙你!你想要知道什麼我都會告訴你的。」顏兒知道雲逸對自己的話有了信任,決定趁熱打鐵。
「我現在腦子裡很亂,不知道誰在說謊,但是可以肯定一點,我失去了部份記憶。有時候,我的腦海裡會出現一名女子模糊的身影,她蒙著面紗,只露出一雙眼,每次想看得更清楚的時候,她就消失不見了。」
「每次越想看清楚心就會很痛,彷彿針扎一般。所以我也懶得去想了。雖然很想知道她是誰,直覺告訴我她對我很重要,可也許一切都是天注定的,老天讓我忘了一定有他的理由吧。」雲逸淡淡地開口訴說著他記憶中的影像。
「你想見她麼?也許你見了她會想起失去的記憶呢?」顏兒欣喜於雲逸對自己仍有模糊的記憶,期待地看著雲逸。
「我,不知道……」雲逸心裡矛盾極了,想見又不想見。見了又怎麼樣?他已經要去和親了,想起來也只是徒增傷感而已。
「為什麼會不知道呢?問問自己的心,心是不會騙人的。只要你想見,我現在就帶你見她!」顏兒不明白雲逸的猶豫所為何來。
「見了又如何?想起一切也只是讓兩人更傷感而已。你該不會不知道我是當朝女帝送去花棲國的和親皇子吧。這樣的身份有什麼資格去做心裡想做的事?我有我身為皇子的責任!母皇自幼對我痛愛有加,我不能辜負她對我的期望!」
雲逸想起母皇臨走時語重心長的話語,下定決心不再去想那段模糊的記憶。
「你一定要見她!你的母皇不是你想的那樣的!不管怎麼樣,今夜我們吃過晚膳我按排你見她好麼?見了她不管你記不記得以前的事,至少要給她,也給自己一個交待,不是麼?你可知她一直都在癡癡等待著與你的重逢?你見過之後若仍然覺得應該聽你母皇的話去和親,我不攔你,並送你回去好麼?」
顏兒直覺有些地方不對勁,以前聽雲逸說過,他對母皇頗多不滿,待在宮著也是為了幫爹爹報仇。顏兒乞求的看著雲逸,這是她最後的機會了,如果雲逸連見都不願見她,那麼她再怎麼努力都沒有用。
雲逸看著顏兒那希翼的眼神竟狠不下心來拒絕她,她說得對,自己最起碼也應該要給別人一個交待,不論兩人結果會怎樣都應該有始有終,不能讓人家不明不白地期待自己的回應。
「好吧,我見她,不過見之後我若離開,你不許攔我。」
「只要你見過她之後仍然決定要離開,我放你走,還送你回和親的隊伍匯合。」顏兒苦澀地開口承諾著。
若真是那樣的結局,她又有什麼理由不放他走呢?兩人擊掌為誓,各自都是心亂如麻。
夕陽西下,眾人在深山裡靜靜地吃著晚膳,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大家都時不時瞄瞄雲逸,又瞅瞅顏兒。
顏兒低頭不語,雲逸也是垂頭無言,氣氛沉悶異常。
顏兒此時心亂如麻,飯前與端木仁聊了會,據端木仁猜測,雲逸有可能是中了情毒。
真是中毒倒也不怕,但端木仁卻告訴顏兒,就算此毒解了,丟失的記憶也不一定能全數恢復,解了毒也只是在他回想起往事過後不致於毒發受傷而已。
只是雲逸未必知道自己身中情毒,雖然端木仁一時半會也配不出解藥,但顏兒本身的血液就可以解天下所有毒物,只是雲逸怎樣才會相信呢?思襯之下,顏兒覺得只有冒險一試了。
晚膳過後,顏兒獨自一人來到了林子裡,換上事先準備好的衣裳。這衣裳是她與雲逸初次見面時穿的那件,將面紗輕輕蒙上,顏兒將古箏擺好,靜靜地等待著雲逸的到底。
漸漸傳來樹葉沙沙的聲響與輕盈的腳步聲,她知道,她要等的人來了。顏兒玉指輕撫,柔情似水的琴音在空曠的林間盪開,這首歌是顏兒與雲逸分別之時彈奏的那首《葬心》,隨著那漸近的腳步聲,顏兒淒宛地聲音響起……
蝴蝶兒飛去心亦不在
淒清長夜誰來拭淚滿腮
是貪點兒依賴貪一點兒愛
舊緣該了難了換滿心哀
如午夜夢迴,雲逸隨著那一聲聲琴聲緩緩靠近,這樣的琴聲,這樣的歌聲如穿越時空般在他心底迴盪,是那麼熟悉,腦海中似乎有那麼一個畫面揪著他的心讓他痛不欲生。
遠遠地看著面紗遮顏的她輕撫古琴,如訴如泣地輕唱著,那麼悲傷,那麼淒涼。那樣的她曾經在夢中出現過多少回?每次他想要靠近,她總是如煙如塵般漸漸消散,如今,這個夢中的女子就在自己眼前,他卻駐足不前。
他害怕了,害怕這只是自己的一場夢,一旦夢醒,一切不過是一場鏡花水月罷了。雲逸如著魔般靜靜站立在離顏兒十米開外的地方凝視著撫琴輕唱的顏兒。
怎受的住這頭猜那邊怪
人言匯成愁海辛酸難捱
天給的苦給的災都不怪
千不該萬不該芳華怕孤單
雲逸,你還記得這首曲子嗎?還記得那天長街長送嗎?顏兒哀怨地含淚彈唱著,那天長街相送的一幕一幕如放電影般一一在眼前閃過。
如今人是當天的人,只是人的心還是當天的那顆心嗎?那個曾經緊緊與自己相擁相泣的人已經不再記得自己了,為什麼這世界上最遠的距離會是他與自己的距離?
明明彼此深愛的兩個人卻不能在一起,曾經那麼深愛的兩個人卻相見不相識,當我開口說愛你時,你卻忘了……
雲逸,這是你的選擇嗎?忘了我你快樂嗎?顏兒透過朦朦的淚水看不清雲逸的表情,只能看著那個近在眼前卻遠在天邊的人兒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不肯再向自己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