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蒼茫,潮濕的霧氣籠罩著整個大地,沉鬱而冰冷。
車馳騁在一望無際的草坪上,濺起一片飛揚的草屑,車裡的幾個人,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透過單薄的衣襟,彷彿能夠看得見他們慌亂的心跳。
「怎麼這麼慢?暗夜的機場離城堡還有這麼遠的距離?」夏子寒煩躁的低喝。
「夏先生,已經到了,前面就是王的聖天堡。」紫影耐心回應,尊王早就交待過,對夏、明兩家人要絕對尊敬,否則,殺無赦。
車剛停下,夏子寒、明琅、秦息、夏炎就急切的衝進城堡,守在門邊的侍女正準備阻擋,看見紫影的指示,立即縮回手臂。
「怎麼樣?墨兒怎麼樣?」還在樓下,夏子寒就迫不及待的追問。
下午,夏子寒和明琅在夏夜的提醒下,從冰島趕去花田找徐敏,在半路上,他們又接到夏夜的電話,讓他們轉去機場查詢夏風的出境記錄。
於是,一行人又馬不停蹄的趕去機場,終於被他們查到喬裝後的夏風和徐敏早在一小時之前就去了法國,紫影正準備去追蹤,葉雄卻來訊,讓她帶著夏子寒迅速趕回總部,因為尊王出事,需要大量血液,夏夜一個人的血遠遠不夠……
聽到那個消息,夏子寒都快要急瘋了,還是明琅比較理智,去哥本哈根國際酒店接來秦息一起來總部,夏炎因為擔心夏墨的安危,也跟著一起來。
徐揚、洛靈和文若嫣留在酒店,洛靈以前是暗夜的人,雖然已經失憶,但秦息不想激起她的記憶,讓她想起那些不愉快的往事,所以不想讓她回暗夜。
這次來丹麥的隊伍很龐大,不僅有夏子寒、明琅、徐揚三家,還有夏炎和秦息兩家人,他們都是來參加夏墨和明夕的婚禮,提前到丹麥遊玩一下,沒想到會出這種事。
夏炎和秦息兩家來得比較晚,他們趕來的時候,莫流離和顧惜顏已經出了事,夏子寒和明琅四處奔波,夏炎和秦息在酒店等他們消息,也在幕後協助,替他們出謀劃策。
這段時間,秦息和洛靈一直在明家研究殭屍之淚的解藥。
一個月前,尊王已經讓人將冷琴身上的煉毒禁書摘抄下來送去給秦息,秦息得到禁書後,一直廢寢忘食的研究,可惜始終沒有任何突破,他發現這個毒素真的像他當初所說,根本無藥可解。
即便如此,秦息還是沒有放棄,他一直在努力,卻沒想到,解藥還沒煉製出來,尊王就出了事。
……
「子寒……」哭得快要崩潰的莫流離,一看見夏子寒,就撲到他懷裡悲痛欲絕的低泣,夏子寒將莫流離摟在懷裡,轉眸焦急的問葉雄,「到底怎麼樣?怎麼樣了?」
「目前暫時還有一絲氣息,醫師無藥可施,只能等鬼醫過來再想辦法。」葉雄垂著頭悲痛的說。
「夕兒……」明琅看見躺在沙發上呆若木雞的明夕,十分心疼,走上去將她摟在懷裡,安慰道,「夕兒別怕,爹地一定不會讓他有事的。」
「爹地……」明夕乾啞的喉嚨只吐出這兩個字,便無力的撲倒在明琅懷裡。痛到深處的時候,就連眼淚都是奢侈,此時此刻的明夕,腦海一片空白,心裡只有一個信念,他不能死,他不能死……
夏子寒放開莫流離,緩緩走到床邊,看到氣若游絲,奄奄一息,膚色煞白的尊王,他不禁渾身一震,渾身顫抖,用力閉上眼睛,不敢再看第二眼,人真正害怕面對什麼的時候,最真實的反應……是逃避。
「子寒……」莫流離悲傷的扶著夏子寒,絕望的說,「墨兒是為了救我們才變成這樣,如果他有什麼事,我也不想活了。」
「我看看。」明琅放開明夕,大步走上前去,顧惜顏撩開薄薄的黑色沙簾,明琅坐到床邊,仔細觀察尊王的病情,斷定的說,「他爆開的大多是毛細血管,動脈和靜脈血管只有手背和額頭爆開了幾根,應該不會致命,他現在的主要問題應該只是失血過多吧。」
「可是王身上爆開的血管實在太多了,根本無處下手……」暗夜醫師低聲說,「我也知道王爆開的是毛細血管,但要讓血管癒合,我真的無藥可施。」
「是你醫術不到家吧?治不好王,你也不必活了。」葉雄凜冽的低喝。
「是……」醫師驚慌的跪在地上。
「不關他的事,這種情況,就算是我,也無藥可施。」明琅的眉頭緊緊凝結起來。
「那怎麼辦?一定會有其它辦法的。」夏子寒心急如焚的說,「秦息,你快去看看啊。」
「子寒,我是煉藥師,不是醫生。」秦息微微皺著眉頭,沉重的說,「他現在這種情況,只靠輸血是不行的,時間拖得越長就越危險。」
「七教官已經帶鬼醫從M國趕過來,不過,最快也要十三個小時,現在……估計還要九個小時。」
「九個小時,他早就……」明琅和秦息心知肚明,卻不忍直接說出來。
「那可怎麼辦?難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夏炎急切的問。
「墨兒不會死的,他不會有事的……」莫流離都快急瘋了。
「有一個辦法。」這時,夏夜從另個房間走了過來,他臉色十分蒼白,身體有些虛弱,一下午,他都在給尊王輸血,由於抽血過多,夏夜的身體已經有些無法承受,可是夏子寒沒來之前,只有他的血能救尊王。
「夜。」夏炎立即扶住夏夜坐到沙發上。
「通過航空線路用視頻聯絡鬼醫,讓他遠程指導,乾爹和醫師聯手替墨哥搶救。」夏夜直截了當的說方法。
「對啊,這麼簡單的方法我們怎麼想不到?」夏子寒猛拍一下自己的額頭。
「因為大家都太急了,越是緊急的時刻,越要冷靜下來,大伯,這是你教我的,你忘了?」夏夜微微一笑,堅定的對大家說,「你們不用擔心,墨的求生意識很強,身體素質也很好,他一定不會有事的。」
「對,他說過的話從來沒有食言,再過十幾天,我們就要結婚,他不會違背諾言的。」明夕像突然從惡夢中驚醒般,黯沉的目光突然變得明亮,她從沙發上坐起來,深深看著躺在床上的尊王,轉眸命令葉雄,「左護法,立即聯絡鬼醫。」
「是,王后。」葉雄馬上去安排。
「帶明先生換醫護服。」明夕轉眸對醫護說。
「是。」醫護領命,「明先生,請跟我來!」
明琅跟著醫護去隔壁房間換衣服。
「乾爹,墨還需要抽血……」
「抽我的血。」夏子寒沒等明夕說完,就撩起手腕躺到尊王旁邊的小床上,暗夜醫師立即替他抽血。
「還有我的,等抽完了夏子寒的就抽我的,我隨時準備獻血。」夏炎說。
「好,這個時候,我不會跟你客氣。」夏子寒說。
「那,那我去準備點吃的,大家都很累很虛弱,應該補償點營養。」莫流離擦乾眼淚,在這個關鍵時刻,她也想為大家做點什麼。
「我跟你一起去。」顧惜顏跟她一起離開。
所有人都因為夏夜那句話而有了信心,現在,大家都堅定不移的相信,尊王一定不會有事,他會好好醒過來。
「王后,視頻接好了。」紫影將超薄液體電腦屏幕安裝在牆壁上,冷琴和鬼醫立即在屏幕上出現。
「紫影,王怎麼樣?」剛剛接通,冷琴就迫不及待的問。
「情況不太妙,所以需要鬼醫的幫忙。」明夕起身走到屏幕前,淡定的說,「鬼醫,現在王全身的血管幾乎都爆破了,失血嚴重,雖然有血源,但醫師無法連接他體內的血管,所以我們需要你的指導。」
「王后,請讓侍者將攝相頭調近一些,讓我看看王的現狀。」鬼醫駝著背,瞇著眼眸盯著那邊的屏幕。
「馬上調動攝相頭。」明夕命令。
「是。」
鬼醫仔細觀察尊王的情況,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語氣凝重的說:「唉,王身體裡的血液都快流盡了,王現在的情況,必須服用大量的血凝花,還要用血枯草藥浸泡身體,才能讓血管自動癒合。
當年王被迫服用殭屍之淚以後,我就一直尋找救治的方法,以防哪天他真的出事,就能用到。這兩種藥草是我經過十年的搜尋才在泰山找到,一直種植在地下城堡的懸空花壇裡,這次我已經帶了很多,可惜至少要明早才能趕過去,沒有這兩種藥草,醫術再高也沒有用。」
「啊?那怎麼辦?」葉雄愕然睜大眼睛。
「如果沒有血凝花和血枯草,就沒辦法了嗎?」明夕的心在瞬間跌落無底深淵,剛剛湧現的希望又一次沉落,一時之間,她再也沒有了分寸。
「再開快點,我們早點趕到總部不就行了嗎?」冷琴心急如焚的問。
「再快也要八個小時才能趕到,王的身體根本等不了那麼久。」鬼醫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傷感的說,「早知道,我應該在總部也種下這些花……」
「鬼醫。」這時,秦息突然說話了,他微瞇著眼眸,神色幽遠的問,「麻煩你把血凝花和血枯草拿給我看一下。」
「好好。」鬼醫馬上轉身去拿東西。
「舅舅,你知道哪裡有這種花草嗎?」明夕驚喜的問。
「剛才從院子裡走進來的時候,我看到聖天堡的花園裡有很多奇花異草,當時我聞到那股香味,就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我對醫術沒有什麼研究,但是對這種煉製藥物的特別香味就會非常敏感,也許……」
「拿來了,這是血凝花,這是血枯草。」
秦息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屏幕上的花草驚得怔住,他怔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愕然的說:「這種花草,聖天堡的花園裡遍地都是,怎麼你們都不知道嗎?」
「對,我也看見過,原來這就是血凝花和血枯草。」明夕欣喜若狂的說。
「不會有錯吧?會不會是樣子差不多?」夏夜謹慎的說。
「你們快到花園采幾朵過來給鬼醫分辨一下。」明夕立即命令女侍。
「是。」兩個女侍快步跑出去採花。
「聖天堡居然有血凝花和血枯草?真是令人震驚。」鬼醫也不敢置信。
「對了,花匠婆婆……」冷琴和葉雄同時想到這個人,冷琴趴到攝相頭前急切的說,「我想起來了,以前王被你捅傷的時候,也是血流不止,後來花匠婆婆給他做了一杯花茶,喝下就沒事了,這麼多年,花匠婆婆一直在聖天堡種花,王對她十分敬重,不准任何人對她不敬,也許,王早就料到自己有朝一日會遇到這種事,所以早就讓花匠婆婆在聖天堡的花園裡種滿凝血花和血枯草……」
「沒錯,我也是這麼認為。」葉雄激動的說,「王一向料事如神,對任何事都會有所保留,永遠都會給自己留一條後路,他從未失算過,也許他早就……」
「哎呀,難怪之前花匠婆婆想要進來,可是,我不想讓太多人打擾王,所以讓侍者將她趕走了。」紫影焦急的說。
「王后,花草拿來了。」這時,女侍拿來一朵暗紅色的大花和一朵棗紅色的小草,這兩種花草的葉子都十分肥厚,嬌艷欲滴,像要滴出水來,樣子看起來並不漂亮,可是香味卻非常幽雅。
「沒錯,這正是血凝花和血枯草。」鬼醫興奮的說,「快,馬上將血凝花的花蕊摘下來絞成汁餵給王服下,隔一個小時喂一碗,再將大量的血枯草洗淨煮水,溫度降下來之後給王浸泡身體。」
「馬上去辦。」明夕急切的命令。
「是。」
「王后,花匠婆婆在殿外求見,她說您一定會見她。」女侍匆匆跑來。
「快讓她進來。」明夕立即說。
很快,花匠婆婆就端著一碗搾好的血凝花汁走了進來,笑瞇瞇的對明夕說:「王后,之前我求見了幾次都沒能進來,所以就先去準備血凝花汁和血枯草藥了。」
「你怎麼會知道這些秘方?」明夕驚訝的看著花匠婆婆。
「自從鬼醫將秘方告訴王之後,王就將血凝花和血枯草的種子交給我,讓我在聖天堡種植,以防有一天他出事的時候能夠用到,這聖天堡裡每一棵花草都是非常有價值的,不久前,王還讓我種下了安胎的凝香花,王后您每天的早餐裡,都有加凝香花露的。」花匠婆婆微笑回答。
「原來真是這樣……」
大家都感歎不已,尊王真是料事如神,未雨綢繆,從未失算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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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所有人都全力以赴搶救尊王的時候,冷琴的專機在半路降落,她讓侍徒們護送鬼醫去總部,而她,帶著十個女侍前往法國,她要為尊王處理最後的後顧之憂。
如果他們都因為種種顧慮而下不了手,那就讓我來解決吧,我不會允許這世上,有任何人威脅王的安危,絕對……不允許。
紫影早在夏夜的協助下查到夏風的去向,並將詳細資料報給冷琴,葉雄暗中調派駐守在法國分部的暗夜侍徒去協助冷琴除掉夏風。
這是他們三個第一次違背尊王的旨意,妄自作主,私下行動。
暗夜所有人,絕對不會允許尊王的生命受到任何威脅,無論那個人是誰。
……
而夏風,現在已經帶著徐敏在法國L小鎮隱居。
幾個月前,夏風得知國際刑警準備釋放暗夜尊王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這次釋放不是一場驚天動地的混戰,就是一場驚心動魄的大陰謀。
夏風知道,自己的個人勢力遠遠不能跟暗夜鬥,所以他選擇離開,選在法國L鎮。其實他一個人易容喬裝,去另一個地方,可以平靜安祥的生活,可是,就在這時,老天讓夏風遇到了徐敏。
喬裝成老人的夏風當時已經在一座教堂附近買下一套房子,一個細雨朦朧的早晨,他在清冷的街道上遇到了徐敏,她隻身一人,孤獨而沉默的行走在路上,與他擦肩而過,卻沒有認出他。
出於好奇,夏風跟上了徐敏。
自從上次夏風落魄時,徐敏對他不離不棄之後,他就對徐敏一直都心存感激,並有一種特殊的情感,可是他深知徐敏正直善良的性格,他作惡太多,徐敏不會拋開良心的譴責與他在一起,所以,夏風當時並沒有打算與徐敏相認。
後來,夏風跟著徐敏進了教堂,卻發現,徐敏竟是來這裡為他禱告祈福,她雙手合十,站在耶穌像下面,閉著眼睛,虔誠的說:「仁慈的主啊,請您寬恕阿風吧,他本性善良,只是命運捉弄,才會誤入岐途,請您寬恕他、救贖他,我願付出我的生命,為他嘗還所有罪孽……」
那一幕,深深觸動了夏風的心,他有些不明白,為什麼全世界的人都憎恨他,厭惡他,瞧不起他,可徐敏卻永遠都能對他不離不棄?
他更不明白,為什麼將他養育成人的父母,和他曾經青梅竹馬,視如珍寶的明夕都不能站在他的角度想一想,而徐敏卻能夠明白,他本性善良,只是命運捉弄,才會誤入岐途?
沒有人知道,夏風當時殺夏雪的時候,是有多麼的矛盾、猶豫和掙扎,他手中的刀片剛剛劃破夏雪的喉嚨,就驚慌失措的丟棄刀片落荒而逃,要不然,暗夜的侍徒不會有機會救走夏雪,用替身代替。
雖然這一切,誰也不知道,夏風也不想再去面對那件事,但老天爺,卻看得真真確確。
這也是夏墨始終沒有下狠心除去夏風的主要原因,雖然夏風是走向了惡端,可他終究還是沒有做出太過份的大奸大惡之事,雖然他是間接害死了爺爺,害死了夏墨和明夕的孩子,更是害得夏雪成為一個活死人。
可是,如果將夏風犯下的罪孽與夏墨相比,那麼夏風遠遠罪不致死。
從小,夏墨的雙手就被鮮血浸染,被逼殺了一個又一個人,他不能肯定所有人都是無辜的,但他仍然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夠洗清罪孽,重新向善。
正因如此,夏墨才能夠理解夏風當初走向惡端的心理,也明白夏風的掙扎和痛苦,就像他當初一樣。
所以,夏墨一直想給夏風一個機會。
更何況,夏子寒和莫流離對夏風從小的教導,還是對他有所影響,其實夏風一直都在極力的控制自己心中的惡念。
可惜,夏風仍然被妒忌和仇恨蒙蔽了雙眼,睿智的他,竟看不懂,為什麼他能夠存活到現在?他以為真的是自己的易容術夠高明,以為是自己夠機智才逃脫暗夜的追捕,可他卻不知道,夏墨一直都掌握著他的和行蹤,他的一舉一動都被夏墨看在眼裡。
夏風之所以沒死,完全是因為夏墨的慈悲。
可惜,夏風看不透。
他覺得全世界都沒人再相信他了,沒有人會再給他機會,只有徐敏,還默默為他禱告,甚至願意用生命去洗滌他曾犯下的罪孽。
那時,夏風很想跟徐敏相認,希望徐敏留在他身邊,跟他一起生活,正當他想叫住徐敏的時候,徐敏卻突然接到公司電話,匆匆離去,後來,夏風就一路跟隨她去了海城。
再然後,夏風在海城遇到了冷琴,夏風知道冷琴是來抓明夕的,那一刻,他的心又一次邪惡了,他居然想著,如果他要跟徐敏安然在一起,就要除掉夏墨,否則,那個魔鬼不會放過他,想要除掉夏墨,就要用明夕來牽制他。
於是,夏風主動提出與冷琴合作,幫她抓住明夕。
後來,便有了冷琴擄走明夕的事……
再後來,夏風就一直潛伏在海城,等待機會,帶走徐敏。
他帶著徐敏離開海城,兩人漸漸產生感情,徐敏希望他不要再做錯事,更願意跟他在一起。
徐敏對夏風用情至深至真,遠勝過了當初的明夕,這讓夏風十分感動,他決定跟徐敏隱居,好好渡過餘生,可是夏子寒和徐揚一直窮追不捨,徐揚護女心切,甚至想要報警,因為在他心中,夏風就不是什麼好人。
無奈之下,夏風帶著徐敏四處逃亡,後來,他在新聞裡看到國際刑警剿滅所有黑道,還準備與尊王簽定和平協議,又收到幽魂的定時郵件,才明白所有的事情都是夏墨的計劃,原來所有人只是他手中的一粒棋子。
那一刻,夏風的心又邪惡了。
他覺得,如此強大到可怕的尊王絕對不會放過他,要想安然活著,就必須要除掉尊王。
所以,就有了後來的事情。
……
冷琴在法國找到夏風的時候,是一個淒迷的雨夜,喬裝易容的夏風已經帶著昏迷不醒的徐敏來到法國L鎮,這是一個文化氣息十分濃郁的小鎮,有著古典的風景和優雅的城市設備,遠離城市的喧囂,偏遠而僻靜。
如無意外,夏風打算和徐敏在這裡定居。
深夜,徐敏終於醒來,夏風在抓莫流離和顧惜顏之前,為了防止徐敏阻撓他的計劃,便給她餵下了安眠藥,將她藏在花田的倉庫裡,等一切佈置完畢之後,就帶她離開。
所以,徐敏對一切都渾然不知。
「風,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我的頭好疼。」徐敏揉著太陽穴。
「我幫你揉揉。」夏風將徐敏摟在懷裡,溫柔的替她揉著太陽穴,徐敏的臉上有著微微的紅暈,迷戀的依偎在夏風懷裡。
短短一個多月的相處,他們已經親密無間,發展到了很深的地步。夏風之前還曾跟明夕和阮離談過戀愛,而徐敏卻完全是第一次,所以她對夏風非常依戀。
「這好像不是我們之前的家,我們在哪裡?」徐敏閉著眼睛,依靠在夏風胸膛。
「在法國L小鎮,以後,這裡就是我們的家。」夏風輕輕撫摸著徐敏的頭髮。
「原來睡一覺,又換了一個地方。」徐敏微微一笑。
「對不起,要你跟著我四處奔波逃亡。」夏風十分愧疚,如果一切重來,他寧願一開始選擇的是徐敏,那麼,他就不會跟夏墨爭明夕,也不會因為妒忌和恨走入岐途。
可惜,當時年少輕狂的他,虛榮心太重,其實他對明夕的感情也並不見得多深,他更多的是喜歡她身上完美的光環,卻忽略了身邊對自己用情至深的徐敏。
「沒關係,只要能留在你身邊,我什麼都願意。」徐敏緊緊抱著夏風的腰。
「以後不用再跑了,一切都平靜了……」夏風的眼眸微微瞇起,語氣幽遠,如果不出意外,夏墨此時應該已經斃命了,沒有他,一切就終止了。
「為什麼這麼說?發生什麼事了?」徐敏感覺夏風心事重重。
「沒什麼,肚子餓不餓?我去給你弄點吃的。」夏風輕輕吻著徐敏的額頭。
「我去吧,應該是妻子伺候丈夫,哪有讓你伺候我的道理。」徐敏十分賢惠,他們在一起的日子,夏風才真正體會到什麼叫溫暖和真正的愛。
「那我們一起去……」
「一起去下地獄吧。」
夏風的話音剛落,一個冰冷如霜的聲音就傳了過來,狂風暴雨中,冷琴帶著一批女侍闖門而入。
「阿敏快走。」夏風護著徐敏從後門離開,可惜已經晚了,一大群女侍已經將房屋團團圍住。
「夏風,你敢暗殺我們尊王,簡直是找死……」
冷琴大喝一聲,揮舞武士刀凜冽的劈來,徐敏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夏風推開,夏風措不及防,背上挨了深深一刀,他咬緊牙關,奮力與冷琴拚殺。
雖然夏風也曾接受過專門的武術訓練,可他遠遠不是冷琴的對手,正在他們拚殺之際,暗夜的女侍也抓住了徐敏,夏風即要顧及徐敏,又要赤手空拳與冷琴拚殺,不到幾分鐘,身上就挨了好幾刀。
「不要,不要殺他,求求你放過他吧……」徐敏雙手被女侍押在身後,卻不停的痛哭掙扎。
「閉嘴!」一個女侍狠狠甩了徐敏一耳光,她們並不知道徐敏與明夕的關係,只知道她是夏風的女人,自然不會對她客氣。
「你敢動她?」夏風一見徐敏被打,更是怒火中燒,憤然轉身,兇猛的撲過來,死死掐住那個女侍的喉嚨,正在這時,冷琴從他身後偷襲,狠狠一刀從他背後刺穿,夏風噴出一大口鮮血,淒慘的撲倒在地上……
「啊——阿風——————」徐敏驚恐的瞪大眼睛,淒迷的大喊。
「去死吧……」冷琴揮起彎刀準備繼續刺殺,手腕上的手錶突然震了,她便了個眼色,女侍們立即將夏風押住,冷琴接通通訊器,竟是明夕。
「不要殺他們,將他們帶回總部。」明夕直截了當的命令。
「我絕對不會讓一個傷害王的人活在這世上。」冷琴斷然拒絕,「我可以不殺你的好朋友徐敏,但夏風一定得死。」
「我以王后的身份命令你,馬上帶夏風和徐敏回總部,不准殺他們。」明夕急切的大喝,「王已經搶救過來了,夜告訴我,他出事之前曾經說過要放過阿風一條生路的,而且雪兒也沒死,你不能違背王的意願。」
聽到這席話,夏風愕然瞪大眼睛,他怎麼也沒想到,夏墨居然會放過他,更沒想到,夏雪居然沒有死。
「這真是王的意願嗎?」冷琴不相信。
「是不是等他醒來,你可以親自問他。到時候,如果王還想殺他,會自己動手。現在,馬上帶他們回總部,如果你違背我的旨意,等王醒過來,不會原諒你的。」明夕字字重如千斤。
「好,我就信你一次。」冷琴掛斷通訊器,眉頭一挑,「帶走。」
「是。」女侍押著身受重傷的夏風和徐敏走出房子。
夏風和徐敏最後看一眼這個溫馨的家,就在幾分鐘以前,他們還以為一切都已結束,再也不必亡命天涯,從此以後能夠過上幸福平靜的生活,沒想到,一轉眼,一切美好的夢想都破碎了。
夏風的心裡如五海翻騰,波濤洶湧,百般不是滋味,他不明白,為什麼到了最後,救他的會是他最恨的仇人,他不知道自己要如何面對夏、明兩家人,更不知道自己要如何面對夏墨和明夕……
此時此刻,他只覺得自己很卑微,卑微到連生命都得靠夏墨施捨。
二十年前,夏墨與夏風交換人生,二十年後,夏墨一出現,就輕易奪走夏風的一切,讓他一敗塗地,落魄難堪,現在,就連最後的尊嚴和生命,都還要夏墨施捨。
還有明夕,那個夏風曾被視如珍寶的女孩,從小青梅竹馬,卻被他害得失去孩子,可是到了最後關頭,她竟然不計前嫌的救他,這彷彿是老天在恥笑夏風,無疑是對夏風充滿了諷刺。
可笑,真是可笑……難道見了面,夏風要對他們卑微的說一聲謝謝?
他說不出來,也做不到。
「阿敏……」上車之前,夏風突然叫住了徐敏。
「風,不會有事的,夕兒一定不會讓我們有事的,她會救我們的……」
徐敏話還沒說完,就頓住,她一直都是最瞭解夏風的人,卻在這關鍵時刻,因為驚慌而失去了分寸,她怎麼能夠忘了,夏風是一個自尊心那麼強的人,他就算是死,也不會接受明夕和夏墨的施捨和救贖……
「風,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聽我說,我們已經有了……」徐敏的話還未說完,夏風就深深吻住了她,與此同時,他突然撥出了旁邊一個女侍腰際的匕首,用盡全部力氣,狠狠插入了自己的胸膛……
冷琴和侍女們目瞪口呆,沒料到夏風會突然有此一舉,冷琴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夏風的意志太堅決,這一刀捅得太深太準,完全沒有給自己留任何餘地。
「啊!!!!!阿風————」徐敏驚恐萬狀的扶住夏風,淒厲的痛哭,「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為什麼要這麼傻?你知不知道?我們已經有了孩子,你為什麼要這麼殘忍的離開我……」
聽到這句話,夏風迷離的眼睛愕然顫了一下,眼角滑下兩行淒迷的淚水,喃喃道:「孩子?作惡多端的我……也會有孩子?老天對我……還是……不薄!」
話音剛落,夏風的身體就一陣抽搐,很快,就斷了氣,只是,他唇角卻勾著一抹淡淡的淺笑,那是欣慰的淺笑,他知道,阿敏會好好照顧他的孩子,好好活下去,他眼角那兩行清淚那麼清澈,像許多許多年以前,那個心如明鏡的夏風,那時的夏風,還是那麼的善良正直,優雅高貴……
……
一天後,冷琴帶著徐敏和夏風的屍體回到暗夜總部,明夕沒有料到,事情會是這樣的結果,莫流離雖然曾極度怨恨夏風謀害夏墨,但看到他的屍體,還是忍不住抱著他嚎啕大哭。
而夏子寒和明琅他們,也是傷感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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