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王妃 正文:雁還飛 一戰定生死
    蘇塵赫追出去,只來得及看到一個淡色的背影,那背影離得很遠,可見此人的功夫極其了得,能在片刻間跑出那麼遠的距離。

    追不上黑衣人,蘇塵赫迅速的反回。

    書齋裡已沒有盧之義的身影,隨行的黑衣人扔將顏輕輕拽在手中,見蘇塵赫進來,上前道:「殿下,讓盧之義給跑了。」

    蘇塵赫怒氣沖沖,手中的劍隨他的目光而動,看向顏輕輕的時侯,手裡的劍也一併刺了過去。

    「這就是欺騙我的下場。」

    顏輕輕睜大眼睛看著蘇塵赫,一個「不」字卡在喉嚨裡還未吐出來,人就已經倒了下去。

    「盧之義往哪裡跑的?」蘇塵赫收劍,問黑衣人,冷冷瞪了一眼躺在地上已經沒了氣息的顏輕輕,沒想到,他小心翼翼,還是著了蘇墨琰的道,蘇塵赫心中氣惱。

    黑衣人指著案桌:「那裡有一個機關,盧之義是自己按下開關,掉進了密道中。」

    方才盧之義接下機關之時,黑衣人有看見,隨便一找,便找到了案前椅子扶手下方的小小機關,輕輕一按,在椅子的前方便出現一個小小的暗道,只能容下一人。

    蘇塵赫二話沒說,便縱身跳了下去,黑衣人緊跟著往下跳,密道裡每隔數米遠便有一盞燈,此時,燈是點著的,密道光潔的石面上印著零亂的腳印,看那尺寸,應該是盧之義的。

    一路尋過去,那腳印一直往前,蘇塵赫越走越快,不出一會,前方出現月光照在樹梢上的晃影,蘇塵赫幾步跨過去,才知道已經走到了盡頭。

    與書齋密道相連的,是城主府的後花園,樹影婆娑,因為沒有亮燈,目及的地方一片昏暗。

    盧之義從密道逃出來,剛沒跑多遠,蘇塵赫就已經追了過來,盧之義身形一閃,迅速躲入花園一角的花圃中。

    蘇塵赫站在密道的出口處,目光打量著昏暗的花園,有夜風拂著花園的花草樹木,即便是有人拔弄了樹枝,也很難分辯人到底藏在何處,更何況,花園的圍牆並不高,稍微有點功夫的人都會躍得出去。

    此時,想要抓住盧之義是不可能的,蘇塵赫便沿著密道返回。

    捉不住盧之義,他便拿下他的官印,蘇塵赫另做打算。

    可是,找遍了書齋的大小角落,始終找不到泰安城城主的官印,難道,盧之義沒有把官印放在書齋?

    眼看夜色漸漸轉淡,衝破黎明前的黑暗,天,很快就要破曉了,蘇塵赫雖不甘心,也不得不離開城主府。

    躲在花園一角的盧之義不知道蘇塵赫是否已經離開,就一直躲在那兒不敢出來,一直到天大亮,府裡開始忙碌起來,他才敢從花圃中現身。

    蹲在那兒整整一夜,盧之義雙腿發麻,在他的手中緊緊拽著一個錦袋,看那份量有些沉。

    剛走出花園,便見一名婢女走過來:「老爺,昨天那位公子又來找您了。」

    盧之義聞言顧不得酸疼的雙腿,快步的走回大廳。

    蘇墨琰依約前來,坐在大廳中央,盧之義走進去,跪下便道:「臣叩見皇上。」

    「平身吧!」蘇墨琰微抬眉眼,看著他狼狽的模樣,問道,「盧愛卿剛從外面回來?」

    清晨有露,花園中的地面被露水打濕,盧之義一路走出花園,此時,一雙錦鞋上滿是泥巴。

    盧之義老實交代:「臣昨晚一整夜都躲在花園裡。」

    劍凜聞言,頭偏向一邊暗自發笑。

    蘇墨琰明知故問道:「有好好的床不睡,為何要躲在花園中?」

    盧之義並不笨,昨夜有人在書齋的屋頂上偷聽,他一猜便能猜出是誰,蘇墨琰雖身手了得,卻一定不會親自出面,沐銘只是文官,不懂武,那麼,就只能是凜護衛。

    蘇墨琰此時盤問他,不過是想聽聽他怎麼說而已,昨夜發生的事情,蘇墨琰瞭如指掌,此時,他只能老老實實的交代。

    「沐丞相料事如神,昨夜,確實有人前來找我,那個人,便是蘇塵赫,他以救我兒子為誘餌,想勸服我投降青巒國。」

    蘇墨琰微微點頭,盧之義所說的,與劍凜所說的完全一樣,看向盧之義手裡拽著的錦袋,蘇墨琰問道:「盧愛卿手裡拿的可是官印?」

    盧之義點頭:「正是,蘇塵赫昨夜發現有人偷聽,便以為是皇上設計在害他,還想殺了為臣,幸虧為臣書齋裡有一個密道,否則,為臣已經死在了蘇塵赫手中,臣知道,當蘇塵赫知道我不與他合作時,他便會打官印的主意,臣在掉入密道的時侯,便將官印帶走。」

    盧之義話音剛落,便有一名僕人在外面叫嚷著:「老爺,不好了,柳夫人她……」

    盧之義一聽,心中已經知道是什麼事,對著門外喝道:「下去。」

    蘇塵赫肯定以為顏輕輕是與他合夥的,他逃跑了,蘇塵赫又豈會饒過顏輕輕?

    看來,這顏輕輕已經被蘇塵赫所殺,蘇墨琰扭頭瞪向劍凜,劍凜低頭不語,昨夜回去,他將事情的經過一說,便被蘇墨琰給訓斥了一頓。

    蘇墨琰派劍凜潛伏在城主府,就是想一探究竟,沒想到,劍凜卻暴露了行蹤。

    還好盧之義逃過了一劫,不然便是劍凜給害死的。

    蘇塵赫想通過盧之義奪下泰安城的計劃已成泡影,只能打官印的主意,只要拿到了官印,再寫一封降書,蓋上泰安城的官印,那麼,泰安城便歸青巒國所有。

    蘇墨琰卻不明白,為何蘇塵赫要打泰安城的主意,直到沐銘收到了東方免的書信,才明白事情的經過。

    盧之義提著手中沉甸甸的官印,對蘇墨琰道:「皇上,這官印還是放在你那兒比較安全,臣怕蘇塵赫會回來取走它。」

    蘇塵赫肯定會回來,到時侯,找不到官印,盧之義必定有危險,蘇墨琰考慮再三,決定暫且在城主府居住,盧之義聽後,感激得直磕頭。

    按照蘇墨琰的吩咐,盧之義搬到客房去居住,而他的主屋,則由蘇墨琰居住,主屋兩旁分別有兩間小小的側居,沐銘與劍凜分別住那兩間。

    而官印,自然是放在主屋。

    休養了幾日,雲詩琬身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因為有事情需要處理,蘇墨琰便不急著趕回軍營。

    白天,蘇墨琰等人還是會回到客棧,晚上悄無聲息的離開客棧回城主府居住。

    他四人均喬裝了一翻,蘇墨琰貼上了滿臉鬍子,雲詩琬女扮男裝,沐銘則是扮成花花公子,劍凜扮成家丁,對外都宣稱是盧之義的親戚。

    接連兩日,白天晚上都相安無事。

    這兩日晚上,蘇墨琰都睡得很淺,稍稍一點動靜便會驚醒,雲詩琬也被他弄得很緊張,兩天都沒休息好,第三日,雲詩琬用完晚膳便早早歇下。

    睡得迷迷糊糊間,雲詩琬感覺身子一陣騰空,想出聲時,嘴巴已經被人給吻住,熟悉的氣息讓她知道吻住她的是誰,她沒有掙扎,只是雙手緊緊揪住對方的袖袍。

    目光一閃,便瞧見一個黑影躍窗而入,悄悄的往床邊靠近,床上的被子裹成一堆,看上去就像是一個人躺在裡面。

    黑影走近,舉起手中亮晃晃的長劍刺下去,軟綿綿的被子往下凹陷,那人立馬覺察到了不對,慢慢退離床邊。

    蘇墨琰抱著雲詩琬站在床頭的屏風後面,那屏風只是一層薄薄的紗紙,從裡面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外面,站在外面,因為裡面一片漆黑,看不到裡面的情景。

    月光照進來,接長了那人的身影,黑暗中,可以看到他發亮的眼眸,觀察了片刻,那人突然將窗台上放著的一個花盆扔向屏風,花盆飛了出去,還帶著強烈的內勁。

    蘇墨琰擁著雲詩琬往上一躍,屏風應聲倒地。

    「盧之義,將官印交出來,我可以饒你不死。」

    黑暗中傳來蘇塵赫冷冷的聲音,雲詩琬沒有出聲,蘇墨琰帶著她走出去。

    那身高,那身材……

    蘇塵赫緊緊盯著從黑暗中走出來的身影,這不像是盧之義的身形,還有那旁邊的女子,很是熟悉。

    直到蘇墨琰走到了窗邊的月光下,蘇塵赫才看清楚是誰,蘇墨琰道:「官印在我手裡。」

    蘇墨琰怎麼會在盧之義的寢房?一挫再挫,蘇塵赫身心俱憊,握著長劍的手都在咯咯作響,心裡百感交集,怒髮衝冠。

    「蘇墨琰,有本事就跟我單打獨鬥,老是用陰謀詭計,算什麼本事?」蘇塵赫腦羞成怒的說道。

    蘇墨琰笑道:「要說到用詭計,我還沒你用得多,只不過,你的詭計被我識破了而已,而我的計謀,你沒看透。」

    「哼!」蘇塵赫是大大的不服,「就憑你,也能想到什麼計謀,要不是有沐銘在,你也不過如此。」

    蘇墨琰並不生氣,論智謀,他確實不如沐銘,可他卻知道,一個好的領導者,是不需要事事精通的,只要有人輔佐便成。

    一個人,就算本事再大,單槍匹馬,也會一事無成。

    「蘇塵赫,你何必一定要爭個你死我活呢?你我同姓蘇,同是大熙的皇子皇孫,就不能和平共處?」天下統一,並非一定要殺戮,就像水玥國與北豫國,雖歸降了大熙,卻未損一兵一卒。

    蘇塵赫冷哼:「當我被打入天牢的那一刻,我就對自己說,此生與你誓不兩立,有你就沒我,有我就沒你。」

    如此一山不容二虎的語氣讓雲詩琬心裡恐懼,蘇塵赫話裡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蘇墨琰與他,兩個人只能活一個。

    拽住蘇墨琰衣袖的小手鬆開,改抱住他的腰,雲詩琬小小的動作更是刺痛蘇塵赫的眼,他雙眸寒氣聚生,在皇位上他爭不過蘇墨琰,在感情上,他還是輸給了蘇墨琰。

    青巒國皇帝已經下令按兵不動,有極大的可能會歸降大熙,若是泰安城拿不下來,那麼,兵權就回不到他手中,他無兵,自然不能與蘇墨琰抗衡。

    想到這一切,蘇塵赫頓時覺得四面楚歌,看不到前方的路該如何去走。

    蘇墨琰輕歎道:「我並不想殺你,你若執意要至我於死心,我也不會心軟。」

    「那好!今夜,你我就一戰定生死,我在城北淮嶺等著你。」蘇塵赫話落,人影一閃,便從窗口躍了出去。

    雲詩琬拽住蘇墨琰的衣裳,輕聲道:「不要去。」

    蘇墨琰拍著她的小手,安撫道:「我與他的事,總該有個了結的,若不作個了結,將會沒完沒了。」他與蘇塵赫兩人之間的傷亡,總好過數十萬大軍撕殺一起,血流成河。

    「那你是準備去赴約?」

    蘇墨琰點頭,這時,沐銘走了進來,他其實已經在隔壁聽了許久,跟著他進來的還有劍凜,劍凜在蘇塵赫一現身時,便想衝進來,沐銘攔住了他。

    劍凜急急說道:「皇上一定不能去,這蘇塵赫狡猾得很,說不定又是什麼詭計。」

    沐銘瞧了劍凜一眼,搖頭道:「淮嶺,雖說是嶺,卻只是一個不太高的山坡而已,因地面平坦,很多人比武都會選在那裡,淮嶺對習武之人來說,就是一塊聖地,許多人在那裡名譽掃地,也有許多人在那裡名震江湖,蘇塵赫說在淮嶺等皇上,就定然不會使詐,看樣子,他已經被逼得走投無路,想要跟皇上決以死戰。」

    「即便蘇塵赫不使詐,皇上也不能去,若真發生什麼意外,如何是好?」劍凜還是擔憂。

    沐銘道:「這約一定要赴的,不然,就像皇上所說的,蘇塵赫會沒完沒了,青巒國皇帝雖主張和平,若蘇塵赫一定要鬧的話,他也會左右搖擺,到那時,這戰爭還是無法平息。」

    蘇墨琰擺手示意劍凜不必再說,冷靜的開口:「我決定赴約。」

    沐銘點頭:「說要武功,蘇塵赫根本不是皇上的對手,我只是怕皇上會心軟,下不了手去殺蘇塵赫。」

    雲詩琬抱住蘇墨琰的手慢慢收緊,心裡害怕得很,不管是蘇墨琰殺蘇塵赫,還是蘇塵赫殺蘇墨琰,她都不想看到。

    而她更擔心的是,蘇墨琰會被蘇塵赫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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