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塵赫站在龍椅前,雲之鶴站在大殿的後方,中間,則被蘇墨琰與紅雪等人給隔開,這樣的局勢,就好比將主人與下屬隔空架開,危難時刻,誰也救不了誰。
柳輕寒一直往前,雲之鶴被他身上那股衝勁嚇得後退,當退了一定的距離後,他便對四周的護衛道:「將他們攔住。」
如同先前一樣,眾護衛沒有一人聽令於他。
此時,雲之鶴大驚失色,隱約覺察到不對勁,這些護衛為何不聽令於他?
「我讓你們攔住他,你們沒有聽見?」雲之鶴急得大喊,蘇塵赫見狀掃向面無表情的護衛,那些人就像是耳聾了一般,聽不見任何聲音,目不斜視的看著正前方。
雲之鶴驚慌失措,若是這些護衛不聽從他的命令,那麼今日,成為階下囚的人便是他。
「你們是聾了啞了,還是瞎了?」雲之鶴走到一名護衛前,抓住他的肩膀便是一陣搖晃,那名護衛挺直腰桿,目不斜視的道:「我們只聽令於齊將軍。」
「齊將軍?哪個齊將軍?齊少辰?」雲之鶴連連發問,有些語無論次,與方纔的興災樂禍相比,此時,他就像一隻被逼急了隨時會咬人的狗。
「是。」護衛答道。
雲之鶴推開他,對著殿外大吼:「去把齊少辰給我叫來。」
大熙已經國泰民安數載,他手下的將士一直都是齊少辰負責訓練,這幾年來,他除了有空去軍營裡看看,其他時侯根本不會去軍營。
就等於把一切事務交給齊少辰負責。
齊少辰是他一手提拔上去的,也是他最信耐的一員大將。
他對齊少辰就像對待自己的兒子一般,沒有任何猜疑,完全的信任。
此時此刻,他手下的士兵居然不聽從他的命令,只聽從齊少辰的。
猛然驚醒,雲之鶴追悔莫及,這麼多年的疏忽,他手下的將領士兵,早已將齊少辰當成自己的主人,早把他這個真正的主子給忘了。
柳輕寒帶領御林軍士兵在雲之鶴前方幾步遠的地方停站住,只要他一聲令下,要拿下雲之鶴易如反掌。
既然雲之鶴提到了齊少辰的名字,那這齣戲還得要齊少辰來演個結局。
大殿沉寂了半晌,便見到兩名男子走了進來,走在前面的男子一身介裝,英武非凡,走在他後面的男子,白面玉冠,溫文爾雅。
柳輕寒看到他,遠遠抱拳,在看到他身側之人時,急忙道:「沐神醫,請幫我爹看看傷勢如何?」
跟隨齊少辰走進來的沐銘微微點頭,在眾人的注視之下走到柳威身旁,把脈查看傷勢。
從齊少辰一現身,雲之鶴就目不轉睛的盯著他。
齊少辰目光深沉,看著雲之鶴,道:「雲將軍。」
「你叫我什麼?」雲之鶴驚訝,平日裡,齊少辰都是以雲伯伯稱呼他的,此時卻叫他「雲將軍」,如此疏離的語氣,好像他們是陌生人。
齊少辰微微一笑,道:「難道我叫錯了?」
「不,你沒叫錯。」震驚過後,雲之鶴將事情前前後後一想,便猜出了八九分,那就是,齊少辰背叛了他。
那日,他請來挖秘道的兄弟二人一進京,便被祁王拿下,而當時,齊少辰明明在場,卻沒有出手制止。
還有蘇墨琰解毒的那晚,假傳消息之人,應該是齊少辰派去的。
還有柳珺,他把柳珺關押在軍營地牢,次日一早便被人給救走,只怕不是被人給救走的,而是齊少辰放走的。
還有今日蘇墨琰等人能夠順利的潛入皇宮而不被人發覺,一定得到了齊少辰的暗中相助。
難怪柳輕寒可以有侍無恐的進來,這一切,都是有人在後面操縱的,而那個幕後操眾之人,便是他最得意的門生,最信賴的大將齊少辰。
「我待你如親子,你為何要這麼做?」雲之鶴問得有氣無力,方纔的意氣風發消失得無影無蹤。
齊少辰道:「你待我如親子,而琰王待我如兄弟,兄弟有難,我豈能袖手旁觀?更何況,在認識你之前,我早已與琰王相識多年。」
「這麼說來,這一切,都是蘇墨琰安排好的。」難怪蘇墨琰會如此鎮定,原來螳螂撲蟬,黃雀在後。
齊少辰沒有回答,雲之鶴調轉目光看向蘇墨琰,眉宇間糾纏著深深的恨意,即便他輸了,也不會允許自己在蘇墨琰面前低頭,他沒有錯,他何錯之有,八年前沒有錯,如今也沒有錯。
乾坤突然扭轉,眾大臣暈暈沉沉,一片茫然,先前跟著雲之鶴跪拜蘇塵赫的大臣們,紛紛開口求饒。
蘇塵赫見狀,知道大勢已去。
原本以為雲之鶴兵權在手,想要奪下大熙的江山易如反掌,卻沒想到,齊少辰是蘇墨琰的人。
千算萬算還是漏算了齊少辰,難道,當真人算不如天算麼?
蘇塵赫身子一晃跌進龍椅,就在他坐上龍椅的時侯,從龍椅兩旁突然伸出數條金絲繩將他緊緊困於龍椅之上。
站在一旁的兩名內侍大驚,動手拉扯捆綁住蘇塵赫的金絲繩,那線雖細,卻牢固無比,而龍椅既堅固又穩當,如何用力拉扯、掙扎,都鬆不開分毫。
「雲之鶴。」其中一名內侍大喊道,他的聲音剛勁有力,根本不是宮裡的內侍,而是人假扮的。
雲之鶴聽到喚聲,兩眼無神的看過去,蘇塵赫正用銳利的目光瞪著他,他苦笑兩聲,本來勝券在握的事情,到了最後關頭,卻是以失敗收場。
之前在蘇塵赫面前信誓旦旦的豪言壯語到了這一刻已經變成了虛言。
「靖王,你自己多多保重。」言罷,雲之鶴揮劍一片撕砍,想從大殿中殺出去。
若他落在蘇胤垣等人手中,必死無疑,而蘇塵赫即便被擒也不會有性命之憂,最多被貶為庶民。
看著這一幕,雲詩璇扶著蘇胤垣的手顫顫發抖,即便雲之鶴再可惡,可還是她的父親,血濃於水,讓她這麼看著雲之鶴拚死抵抗,她實在是於心不忍。
蘇胤垣低頭看了雲詩璇一眼,對柳輕寒道:「留他一命。」
「皇上。」眾大臣驚呼,雲之鶴陰謀造反,死不足惜,怎能留他性命?
蘇胤垣只是看著雲詩璇,沒有理會眾大臣的反對,雲詩璇回視著他,雙眸裡寫著感激。
罷了,他這條命隨時可能歸西,他不想在死之前,還讓自己所愛的女人恨他,雲之鶴的生死,就由蘇墨琰去決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