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是驚愣了一下,不可置信,然後心裡湧起一陣狂喜。
我有孩子了!我與阿翔的孩子。
是我們的孩子。
我欣喜若狂的摸上自己的腹部,小心的摩挲著。
孩子!原來是有了孩子。
「是他的嗎?」短短四個字卻聽起來是那麼的沉重,字字砸在我的心尖裡。
「嗯!」我輕輕點頭,看到他眸中的失落與絕望的哀痛。
感到眼睛被刺的生疼,我弱弱的低下了頭。
「好好養著身子,大哥還有一些事要處理!」我聽見他輕微的歎息,直到他轉身出去,掩了房門,我才抬起頭來。
大哥…對不起!
不要再對我有任何幻想了,你的心思我都明白。
我低下頭,綻開笑顏,緩緩摩挲著腹中的孩子。
孩子,娘好高興有了你!心理滿足又幸福。
可是你的爹爹…!你的爹爹他不知道有你的存在。
以後你都不會見到你的爹爹…。!
心裡猛然一痛。
我的孩子以後都沒有爹!
大哥每天都會送來一大堆補藥,都是燕窩參湯一類清淡的食物,也會常常過來看我,體貼細緻的關心與照顧讓我很是感動。
只是他的目光一觸及到我的腹部,就會閃過一抹稍縱即逝的痛意,隨即一掩而過。
雖然他每天都來,可是每次來的時間卻很短,在這待一會就走,似乎是在故意躲閃著什麼,迴避著什麼。
「大哥…。!」看到他轉身又要離開,我猛的叫住了他。
他身子一震,遲疑的轉過身,望著我的眸光閃了閃,似乎有著不確定的害怕。他說:「二妹,什麼事?」
「大哥…我…。!」
「二妹,我累了,想要休息,有什麼事明天再說!」我想了很久的話還未說出口,他便急切的插了進來,硬生生的將我的話打斷了。
他已經預感到什麼了嗎?
看著他快速邁開步伐,像要逃離什麼似的背影,我終於還是開了口。
「大哥,我想回去!」
急速行走的身影猛的一頓,緩緩轉過身子。
那樣簡單的動作此刻竟是那樣的困難,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般。
他望著我,專注的望著我。
「你…終於決定了嗎?」
「是的,大哥!我要回去,我想開了,我和他已經錯過了四年,我不想在耽誤一輩子,讓自己後悔,我愛他,想跟他在一起。而且我的孩子不能沒有父親。」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終究留不住你!你有了孩子,我更怕面對這一天,我知道你終有一天會離開,所以最近老是躲著你,只是沒想到這麼快你就決定了。」
他歎了一口氣。「終究留不住嗎?」
「二妹!」他緊緊握住我的手,清澈的雙眸深深望向我。
「不要走,好嗎?」
我轉過身,不敢看他飽含著渴望與受傷的眼眸,怕又會因為愧疚與不忍心讓自己好不容易堅定下來的決心轟然崩塌。
「大哥…。你讓我走吧!我已經下定決心了!」
身後傳來他低低的聲音,遙遠似從天外傳來。
「…我知道我攔不住你…二妹,你在這裡多呆幾天好嗎?」
「大哥!」我轉過身望著他那墨玉般烏黑的雙眸,「不論在這裡停留多少時間,我終究還是要走。在這裡呆的時間越長,心裡就越捨不得、放不下、越是牽掛,何苦呢?」
我不忍心再去注視他,「大哥,你就讓我走吧!」
他沒有再說話,只是僵硬的轉過身離開了我的房間。
我收拾好行李,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明天就可以離開了。
果然第二天,汪洋便帶我出了宮,坐上了馬車。
大哥沒有來送我。
其實這樣也好。
汪洋說暗處有很多侍衛保護我,不用擔心花銜月的人找麻煩。
我終於離開了辰星國,卻也明白,這一去也許和大哥永遠也見不了面了。
行了幾天路,路上卻是有碰到擒月宮的人來劫持我,不過都被大哥的侍衛擋了回去,卻也安然無恙。
我隱隱覺得路上似乎還有一隊人馬在暗中保護著我。
到了雲昭國,我先回了丞相府,去見爹爹,畢竟已經四年沒有見過他了。大哥早已帶了信給他,告訴爹爹我沒有死,今天便會回來。
見到了他,我不禁心疼的掉淚,他竟像老了十幾歲。
爹爹一見到我,老淚縱橫,竟然哽咽著泣不成聲,只是拉著我的手,不住的重複著一句話:「只要你活著就好,回來就好,爹爹這一生便知足,沒有憾事了。」
我趴在他懷裡再也忍不住,淚如泉湧。「爹爹,紫兒不孝,讓爹爹擔心了!」
「我可憐的孩子,這幾年真是苦了你了!」
在屋子裡正收拾東西,忽然感到頭頂一個灼熱的視線,熾熱的不容忽視。
我疑惑的抬起頭。卻在抬起頭的那一瞬間,如五雷轟頂一般,停下了所有的動作,再也動彈不得。
我對上一雙熟悉狹長的鳳眸。
那是怎樣的一聲眼睛?有驚訝、有狂喜、有欣慰、有不可置信,有春暖花開的釋然,
最不容忽視的是那滿滿的愛戀與癡纏眷戀的讓人沉溺的溫柔,
此刻正深情的、癡迷的望著我,有著執著急切的狂熱,那眼中濃烈的大火,似乎要將我燃燒殆盡。
嘴唇動了動,似有千言萬語要對我說,最後卻什麼也沒說出來,只化作了一聲情人般動聽的呢喃:「奚兒…」
雖然只有簡單的兩個字,卻凝結了千萬種感情,是世間最動聽的情話。
我亦望著他,深深的望著他、癡迷的望著他,我早已想好的千萬句話,這一刻卻不知該如何開口,似乎覺得所有的話語都是蒼白的、多餘的。
我們就這樣對望著,深情的凝視著,望進心靈的最深處,眼中除了彼此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四年的錯過彷彿要一眼望盡,彷彿天生就該如此的對望,仿若我們兩個沒有隔了那麼多年的歲月,沒有愛與恨的糾葛,沒有生與死的隔閡。
「紫兒!」一聲急切的呼喚,驚醒了迷醉中的兩個人,他也愣了一下,恍若夢醒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