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裡難得的涼爽天氣,徐徐的微風日總能夠勾起人們心底的萌動,我靜靜的坐在一旁托著腮看倚在樹下忙碌著繡花的迎雪,看著她手中的線如行雲流水一般穿插飛舞,上面的兩隻小鳥已初現雛形。
迎雪一邊繡著花,一邊拿眼睛瞟我一眼,笑道:「姐姐今日怎得這般安靜?不是整日說皇宮像鳥籠一樣的麼,不出去走走了麼?」
我白她一眼:「反正都是鳥籠子,走到那裡也是在籠子裡面出不去,還不如在這裡清靜。」
迎雪呵呵笑起來,停下手中的針線,半瞇著一雙秋水般的眸子看著我道,:「姐姐是怕出了門見到九皇子吧,可是不出門卻又想著九皇子,對不對?」
「胡說什麼呀你,我想他做什麼?再胡說就不理你了。」我心虛的瞪她一眼,將頭扭到了一邊。其實也已經好些日子沒有見到他了,聽小丁說,皇上讓他們幾位皇子跟著處理朝政,他忙的團團轉,連想給他要八卦石這麼重要的事情都沒法辦了。
「九皇子人是不錯啊?」迎雪還在那裡說:「對姐姐也好,難得的是皇后娘娘都不曾管教你們什麼。姐姐又不是不知,這宮裡的主子是不能隨便跟宮女來往的。也是姐姐好福氣,連皇后娘娘也喜歡你。」
「什麼好福氣?」我不領情的反駁:「我倒寧願自己沒有這種福氣,什麼九皇子,什麼皇后娘娘,對我再好又怎麼樣?我還是想要回去的。」
迎雪笑著搖搖頭,不再打趣我,繼續低著頭繡起自己的花來。我無聊的站起身,剛想進屋去喝口水,便聽門口突然傳來一個尖細的男人聲音,帶著讓人不寒而慄的笑聲:「姑娘們都在忙著呢?」
「德喜公公。」迎雪趕忙上前福一福身。
「迎雪姑娘,楚妃娘娘可在?」尖銳的聲音聽著讓人的汗毛直豎,精明的小眼睛掃向一旁正故意忙著侍弄花草裝作沒有看到他的我。
「是德喜公公嗎?快裡面請。」楚妃人未露面,話語卻先客氣的傳出來了。迎雪忙恭敬的將他領了進去。這個德喜公公可是皇上身邊的紅人,他來後宮定是傳皇上的話來了,所以每個不論什麼身份的嬪妃都把他當個福星一樣的供著。
「奴才給娘娘請安。」德喜公公的聲音裡帶著慇勤,全然不是當初狗眼看人底的樣子。
「德喜公公快不要多禮,迎雪看茶。」楚妃招呼著。
「不用了,娘娘,老奴來是要告訴娘娘一聲,再過幾日皇上要去祭天,所以要娘娘準備好了,後日出發。」他用自己慣用的腔調傳達著皇上的旨意。
「是嘛,那多謝公公了,一路上還要公公的照顧。」楚妃受寵若驚的樣子,要知道,跟隨皇上去祭天這可是天大的榮譽,除了皇后必須要去之外,其他的妃子可是要看受寵的程度的。
「哎喲,娘娘真是折煞奴才了,奴才告退。」德喜不知又得了楚妃什麼樣的賞賜,高呼了一聲謝恩之後,便興高采烈的告退了出去。
「公公慢走,奴婢不送了。」迎雪一臉的不悅的跟在後面送走德喜,小巧的嘴巴高高的撅著,臉色似是被人欺負了一般的難看。
「怎麼了?」待迎雪折回身,我便笑著問她。
「還能怎麼樣?」迎雪氣呼呼的道:「老奴才就是老奴才,勢利眼。姐姐不知,剛剛他跟娘娘傳達話的時候,眼睛就盯著娘娘手上的鐲子不眨眼,害娘娘不得不賞給了他。」
「一個鐲子而已,賞了就賞了唄。」我有些好笑迎雪這麼大的反應:「難道還要等到他開口要的時候才給呀,你這個人就是這麼死心眼,像這種小人,是萬萬都得罪不起的。」
「可那鐲子是老夫人留給娘娘的呀。」迎雪還是不滿。
「那又怎麼樣,左右都不過是個鐲子,哪有娘娘的未來重要。」我一臉的不屑,這些個東西都是身外之物,送給我我都不稀罕的。
「羽若這句話說得很不錯。」突兀的聲音嚇了我跟迎雪一跳,才發現我倆光顧著說話了,竟然沒有看到皇后娘娘已經站在門口。
「羽若、迎雪見過娘娘。」我倆趕緊的福身。
「都起來吧。」皇后伸手對著我跟迎雪空托了一把,繼而定睛的看著我:「剛剛德喜來過了,定是要楚妃一起跟皇上去祭天吧?」
「是的娘娘。」我故意做到喜形於色,希望再她眼裡我只是一個簡單的女子。
「你很不錯,可以把楚妃扶到現在這個位置,從來沒有人可以在被忽略了兩年之後重新受寵,可是,你做到了。」皇后上前拉起我的手,深深的看著我說。
「都是娘娘的支持。」我故裝出誠惶誠恐的樣子回答她。
「本宮有沒有支持你心裡很清楚,本宮也希望,你能夠明白樹大招風這個道理。人,不是什麼時候都這麼幸運。」她秀眉一挑,生出幾分威嚴之色。
「娘娘放心,這些羽若都明白。」我低著頭回答。
「好。」她點頭,鬆開緊張著的我的手,微微歎息一聲,道:「有你在楚妃的身邊,本宮想,楚妃的位置不會僅僅到此。羽若,本宮寵你,是在你沒有威脅到本宮的時候,你,應該明白。」
我點頭,怎麼可能會不明白呢?這個皇宮的複雜,我不過短短的時日,就已經看的透徹了。
「皇后娘娘金安,楚楚迎駕遲了,實在不敬。」楚妃聽到皇后的聲音後慌忙的從屋裡走出來,盈盈上前福一福身,美麗的嬌臉上帶著一抹醉人的紅暈。
「不用多禮了。」皇后愛憐的扶起她,又問:「皇上傳話來了?」
楚妃羞澀的一笑,點了點頭。皇后也笑,看到我的眼裡卻帶了些酸楚:「終歸是年輕呢,看你,笑得多甜,多好的一個女子,本宮這個做姐姐的也替你高興的很。」
「楚楚知道姐姐時刻惦記著,楚楚會記著的。」楚妃笑著回答,沉浸在幸福中的她應該是不明白皇后此時心中的苦楚吧。
落座,上茶。屋裡卻安靜了起來,雖然皇后與楚妃是親姐妹,如今又因為相同的目的而聯手,可畢竟是隔閡了那麼久,兩人之間總是有所忌憚的。
楚妃怯怯的看一眼不啃一聲的姐姐,小聲道:「姐姐,請喝茶。」
皇后笑笑:「妹妹不要這麼拘謹了,我們姐妹這麼久,竟也是生疏了。有些個話,你怕是也不習慣不跟本宮這個做姐姐的講了吧?」
楚妃有些不自在的挪了挪屁股,道:「姐姐說的哪裡話?只是妹妹言語笨拙,不知道該講什麼好?又怕說的不對惹了姐姐生氣。」
「怎麼會?」皇后抓住楚妃的手:「不論對錯,你都是本宮的妹妹,是姐姐之前做了太多對不起你的事情,你能原諒姐姐,已是讓姐姐很高興,姐姐,定然是不會再讓妹妹受苦了。」
楚妃抬頭看著皇后,這個單純的女子是不會從別人的臉上看出一絲破綻的,她怎會知道,她身邊的人其實一直將她當作棋子來利用。可是不知道不是更好,簡單的人生才會獲得美好,不是嗎?
皇后與楚妃還在興致勃勃的談天說地,楚妃也明顯大方了起來,不在躲躲閃閃。到底是自己的親姐姐,曾經的誤會總是很容易就可以化解。只是我心裡明白,皇后如今對楚妃好,不過就是因為她有利用價值,一朝失勢,只怕會比之前更慘。
不過,這也應該不是我來關心的,等到我尋回我的八卦石恢復了自由身,我便可以回去了,回到屬於我的世界中去。那裡不會有爾虞我詐,不會有血雨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