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處置?還能怎麼處置?老規矩,」說到這兒,凌紹看到我一直在旁邊注視他,便有些含糊的說道:「你自己看著處置。下去吧。」
看著那人遠去的背影,我好奇的問道:「不知凌寨主的老規矩是什麼?」
「嗯?噢!這個,雨瑤姑娘不知道也罷。哈哈!」凌紹言辭閃爍,不敢正眼看我。
我轉身就走,凌紹在後面喊道:「姑娘要去哪裡?辛苦了一晚,讓柔音帶你去歇息吧。」
「我去領教一下你的老規矩!」我頭也不回的說著,疾步追趕前面的那個人。
凌紹正欲抬腿追我,被呂千帆和馮友亮攔住說起了什麼,往我的方向看了看,無可奈何的隨二人走了。
我一直跟隨在那人身後,看到他和一個同伴抬著一個人吃力的往東走去,然後來到了一處絕壁,峭壁下傳來湘水河驚濤拍岸的嘶吼聲。兩人放下那人,大口的喘息著。我看到地上的那個人,衣服上血跡斑斑,根本看不出原來的顏色,躺在那裡身形頗長。但最重要的是,我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人的手指,竟然微微的顫動了一下。眼見他們將他抬起來就要往峭壁下的湘水河扔去,我情急之中,大叫一聲:「住手!」
那兩人當即嚇得停止了動作,將那人扔在草叢中,驚慌失措的看到是我,才大鬆一口氣道:「姑娘怎麼來了這裡,救治老夫人要緊,還是趕緊回去吧。」
看來經過昨晚,我在這吟風寨已是聲名大噪,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看他們對我敬畏三分,我就更有了底氣,不慌不忙的走過去,指著地上的人道:「他犯了什麼法?你們這麼對他?現在打算怎麼處置?」
剛才的那個頭目說道:「姑娘不知,這個人形跡可疑的出現在吟風山上,被我們寨主抓獲。我們百般訊問他來此的目的,他就是咬牙不說。弟兄們的火氣也大了點兒,竟把他給打死了。所以,照老規矩,省事,丟這河裡餵魚。呵呵……」說完,搔著後腦勺傻笑起來。
我瞪了他們一眼,蹲下身去,一摸他的脈搏,竟還微弱的跳動著。我不禁怒道:「他明明還活著,你怎麼就說他死了?!」
「嗨呀!」那頭目不以為然的說道:「山上現在缺醫少藥,他這個樣子,遲早是個死。與其這麼痛苦的苟延殘喘著,還不如早點去極樂世界來得痛快。是吧,兄弟?」另一個人趕緊點頭附和。
我正要發火,忽然心思一轉,說道:「你們把這個人交給我吧,我看還有沒有救,果然如你們所言的話,我替你們把他推到海裡。」
那兩人對望一眼,點頭說道:「隨姑娘的便吧。其實這種傷天害理的事,弟兄們也不願做,果真能將他救活,也算為弟兄們積點德。」
「好,那我煩勞二位大哥,取些乾淨的水來。」兩個人去了不多時,給我放下一些清水,聲稱還有要事,便相伴離去。
我仔細查看那人的傷勢,一看之下,簡直是慘不忍睹,令人心痛不已。臉已面目全非,血污一片;身上更是體無完膚,遍佈鞭傷和鈍器所致的傷口,且多處已然潰爛發炎,流著骯髒的膿血。情勢萬分緊急,如果不抓緊救治,還真是死路一條。怎麼辦?我這次出門,一心想的是如何對付瘟疫,根本沒有想到會遇到這種緊急情況。忽然,我想到了秦神醫送我的九轉還魂丹!只是,這麼珍貴稀有的靈丹妙藥,我還真捨不得給他用!但轉念一想,再好的東西,也應該物盡其用才對,否則,便失去了它存在的意義。
我狠了狠心,從懷裡掏出那個精緻的小瓷瓶,倒出一粒,將它放在那人的唇邊時,還是猶豫了一下。最後一咬牙,掰開他的嘴放了進去,再用清水送下。嘴裡喃喃道:「你可千萬不要糟蹋了我的寶貝啊!一定要給我活過來,不然,我就剖開你的肚子,把我的藥取出來。聽見沒有?」
我一邊嘟囔,一邊用清水為他清理身上的傷口。忽然看到他的左臂上,竟然有一個振著雙翼的龍的刺青,威風凜凜,栩栩如生。正尋思這個圖案的含義之時,忽聽那人痛吟一聲,慢慢睜開了眼睛。我大喜過望,對他叫喊道:「你終於醒了!知道你的命有多精貴嗎?九轉還魂丹耶?!你服用了在這世上幾乎絕跡的九轉還魂丹!知道欠我多大的人情了吧?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活著,將來用好多好多的金銀珠寶來答謝我!」
那人牽強的扯起一個笑容,卻比哭還難看。良久,艱難的說道:「謝謝……姑娘的……大恩大德,越子都……一定會……報答姑娘的!」
甭說,連救倆人,此刻的我頗有成就感!心裡那個驕傲啊!美得暈頭轉向!咧著個嘴樂個不停。只聽越子都繼續說道:
「在下可不可以求姑娘件事。」
「說吧。」本姑娘現在可是心情大好,有求必應!
「在下已失蹤數日,家裡人一定心急如焚!可否麻煩姑娘幫在下給家裡人報個信。」他每說一句話都很困難,但他的眼神卻執著,求生的意志非常堅定。我被他深深感染,點點頭道:
「可以啊,只是我不知該怎麼做?」
「麻煩姑娘替我取下我左耳的耳環。」我定睛望去,果然他的左邊耳朵上戴著一隻耳環。再看看他的手,手腕已被鐵鏈磨得血肉模糊,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根本無法自如的行動。如果再不及時治療,恐怕會落下終生殘疾。
我趕緊依言,幫他摘下耳環。一隻圓形的金耳環,下墜一顆黑色的珍珠。
「請姑娘把這粒珍珠取下,砸向那邊堅硬的石壁。我的家人看到升起的煙霧,就會知道我還活著。」
「哦!」我答應一聲,取下珍珠砸向對面的石壁,珍珠立時化作一道紫色的煙霧,直衝雲霄。
「謝謝……姑娘!」他堅持著說完這一句,便昏厥過去。
我趕緊衝過去,拍打著他的臉頰道:「喂!喂!越子都!醒醒!你千萬不能把我的九轉還魂丹給浪費了?!」
良久,他才緩緩睜開眼睛,強笑著說道:「不用擔心,有姑娘的九轉還魂丹護體,在下的命是絕對保住了。還有,這耳環就送與姑娘。他日,若姑娘有求於在下,就帶它到雲州城的恆祥當鋪,自會有人接待姑娘的!」
「我——」還沒等我開口,一把明晃晃的劍從背後壓上肩頭,橫在臉前。我立時驚的呆住,越子都竭盡全力大喝道:
「不要傷她!」
我肩上的劍瞬間撤下,緊接著,兩個著黑色勁裝的男子急奔到越子都面前,跪倒在地道:「屬下失職,害主人受苦!屬下該死!」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不宜久留,先離開這裡再說。」越子都的口氣頃刻間竟然有一種說不出的霸氣。
我還愣在那裡,不知這兩個黑衣人是怎樣出現在這裡的?我竟毫無察覺?顯然,這兩人也是絲毫不亞於風影風行的武林高手。我愕然,那這個越子都顯然也不是泛泛之輩!我救了他,他反倒利用了我?他究竟是誰?
「對不住了,姑娘。不是在下存心欺騙,實在是情非得已!他日,越某一定報答姑娘的救命之恩!」越子都沉聲說道。
我感到事情不像我想像的那麼簡單,我略一思索,回答道:「無論事情的真相如何,我有一個請求。」
「姑娘請講。」
「不要為難吟風寨。」
「好!越某答應姑娘。」他回答的沒有絲毫猶豫。
那兩個黑衣人道:「事不宜遲,主人,我們速速離開此地!」
說完,一人將越子都背在背上,另一人用布帶將二人綁好。然後,掏出攀巖索,順著峭壁翻身躍下,瞬間三個人消失在峭壁的盡頭。
看看手裡的耳環,我陡然驚覺,難道他們真的是耶梭人?我究竟救了一個何等身份的人?我做的是對是錯?
「小姐!」
正在我困惑不解的時候,忽然身後傳來風影的聲音。懷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我詫異的回頭,正是風影風行!
「你們怎麼來了這裡?你們怎麼知道我在這兒?翠兒和鶯兒呢?」我驚訝的說出一連串的問道,今天的一切都太讓我震驚了!怎麼每個人的出現都無聲無息呢?
「施厚將軍正在來吟風寨的路上,我們兩個是一路施展輕功先來的。剛剛看到了這裡上空的紫色煙霧,所以趕過來看看。小姐怎麼樣了?他們沒有為難小姐吧?」風影急急的說道。
原來他們藥力過後,連夜奔向雲州城,在天亮前到達了雲州,安頓好翠兒鶯兒,風影風行兩人便開始尋找施厚。施厚也是前一晚剛剛抵達郡守府,正準備開始接收公務,風影風行突然到來,讓他立感不妙。聽完二人的陳述後,馬上召集了百名親衛,直奔吟風山而來。這時候,大概已到山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