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瞞得孤好苦啊!」太子羿看著我意味深長的說道:「今日孤才瞭解,原來青青的抱負異於常人,根本不屑王宮的榮華富貴,更不把孤等一列平庸之輩看在眼裡。燕雀安知鴻鵠之志!不知青青是否找到了理想中的歸宿?」
我和施厚均一怔,不知太子何出此言?我正欲回答,施厚搶先一步起身答道:「請殿下原諒青青不勝酒力,酒後失言。」
「哦?」太子羿笑了笑,瞭然的說:「酒後失言也罷,真心話也好,今晚孤算是看到了青青的真實面目,瞭解了青青的良苦用心。施將軍慧眼識珠,孤要好好恭喜你了!」
「殿下言重,臣不敢當。」施厚故作謙恐的樣子拱手施禮。我暗笑傲視一切的他,也會這樣惺惺作態。不過太子的一番話,頗令人費解?不管怎樣也該顧慮到太子妃關雲裳的感受才對。
「今晚青青令我等大開眼界了呢?」果然,關雲裳一臉寒酸,含沙射影的說道:「青青啊,你隱沒自己,放棄群芳宴,不知令天下多少男兒為此後悔不已呢?你可是有欺君之嫌哦?要如何謝罪啊?不如,就自罰三杯吧?!」
欺君之罪吔?還不把我拉出去「卡嚓」了?只罰酒三杯,也太輕了吧?那就趕緊喝吧?!我剛準備去端酒杯,卻被施厚伸手阻止道:「娘娘,青青不勝酒力,臣代飲如何?」
我立刻呆住!呃,不會是月亮從東邊升起來了吧?今晚施厚的表現也令我大吃一驚哦?!
「忘了施將軍正值新婚燕爾,護妻心切的很呢?」說完,瞟一眼面色略顯尷尬的太子羿,然後望向殿下眾人道:「眾位卿家說說,這杯酒能替嗎?」
底下反對聲一片,尤以關雲靄叫的最響!好事之人,無聊之人大有人在啊!想看我當眾出醜?哼!沒那麼容易!不就區區三杯酒嗎?豈能難倒我盛青青不成?我「騰」的站起來,正準備端起桌上的酒,卻聽關雲裳一聲「慢著」,一個內侍端著托盤過來,內放著三個杯子,是我現在的酒杯的兩倍。我一下傻了眼,好個陰險的關雲裳!看看殿上眾人好事的眼神,我一咬牙,一閉眼,接過三杯酒,憋著氣,一口飲盡。但那火辣嗆喉的烈酒,還是嗆的我流出了眼淚。頭「嗡」的一下,似炸了鍋,腹內滾燙難忍。搖搖欲墜之時,施厚一把扶住了我,我感激的看他一眼,卻看到了他滿眼的關切,那一瞬間竟讓我失神。
「殿下,為避免青青酒後失儀,微臣要先行告退了。」我聽到頭頂上,施厚略有些不快的聲音響起。
「即如此,孤看天色已晚,不知眾卿可盡興了?」太子羿道。
眾人起身回道:「多謝殿下盛情款待,我等乘興而來,盡興而歸。」
「孤就借青青的《戰颱風》,預祝施將軍此去雲州出師大捷!早奏凱歌!施將軍班師回朝之日,孤一定親率眾好友望江樓迎接!」太子舉杯說完,一飲而盡。施厚欠身謝過,一隻手扶住我,一隻手舉杯飲盡杯中酒。眾人散去,施厚扶著我走到殿外,坐上輕便小轎,直送到皇宮外,在翠兒鶯兒驚呼聲中坐上侯府的馬車。
深夜寂靜的大道,只有「得得」的馬蹄聲和車輪壓過路面的聲音。搖晃的馬車加劇了腹痛的感覺,腹中似沸騰的岩漿在燒滾,陣陣噁心湧上喉嚨,想吐卻吐不出來。只覺頭痛欲裂,豆大的汗珠不住的往下淌,我使勁咬牙堅持著才沒有叫出聲來。翠兒鶯兒嚇得不知該如何是好,不停的問我怎麼樣?轎內的嘈雜驚動了施厚,他勒住馬韁問道:「翠兒,你家小姐難受的緊嗎?」
我趕緊向翠兒連連擺手,示意她不要說出實情。翠兒為難的咬咬下唇,不得已說道:「不礙事,少爺。」
聽到外面恢復如初的有節奏的馬蹄聲,我才長吁一口氣。回家的路好漫長啊!車外正是盛夏迷人的美麗夜景,遙遠高闊的,猶如黑色的天鵝絨幕布般的夜空,一輪皎潔的明月似銀盤,含情脈脈的注視著她籠罩的一切,像璀璨的鑽石一樣的朗星點綴在她周圍。不知誰家栽種的丁香樹沁人的花香,在暗夜裡隨著清風浮動,絲絲甜淡,膩化在心頭,想想此刻車外相伴的,是英俊瀟灑的少年郎,此情此景何等的詩情畫意?一絲甜蜜湧上苦澀哀痛的心頭,這種時候,也只有我具備這種苦中作樂的精神吧?苦中作樂!也只有它可以支撐我,堅強的走下去。
終於到了侯府大門口,車伕一勒馬韁,馬車立時停住。劇烈的顛簸終於使我忍不住痛呼出聲。
「怎麼回事?」隨著施厚焦急的聲音,轎簾一下飛上轎頂。藉著明亮的月光和燈籠,我臉色蒼白,渾身猶如水浸般狼狽的樣子,霎時被他收入眼底,一股怒意立時布上他處變不驚的俊美臉龐,一雙凌厲的鳳目掃向翠兒,道:「還說不礙事?真是沒用的奴才!」
翠兒嚇得垂首退到一邊,我強忍著疼痛急忙解釋道:「不要責怪翠兒,是我不讓她說的。我真的……不礙事。」
「逞能還沒逞夠嗎?」他冷冷的說著,長臂一伸,便把我從車轎內撈出來,打橫抱在胸前就向府內走去。我一下驚得忘記了疼痛,掙扎著要下地。要知道我這肥胖的身軀幾乎有二百斤吶!還不把看似清瘦的他墜趴下嘍?
「不想掉下來的話就老實點。」施厚大氣都不帶喘的說。我趕緊乖乖的聽話停止動作,生怕掙扎中加重了份量,讓他更吃力。只是可憐我的心臟,已經狂跳的毫無頻率,我的大腦也處於死機狀態。
進入我的房間,施厚穩穩地把我放在一張凳子上,他臉未變色氣不喘,我卻渾身無力的癱軟在一旁的茶桌上。腹內火燒火燎似的彷彿要把我燒化了,無法言狀的痛苦讓我幾欲昏厥。
「你堅持一下,我運功幫你把酒逼出來。」雖然他恢復了冰山的常態,但目光中的一絲焦急卻無處遁形。不等我回答,他上前用手扶正了我的身體,讓正好進門的翠兒鶯兒扶住了,然後在我的後背運起功來。一股溫熱的氣流在我的體內奇妙的湧動,從四肢百骸漸漸聚集到胃部,突然,那股氣流加快了速度,加重了力道,胃部一陣痙攣,嘴反射性的張開,「哇!」胃中的污穢之物應聲噴射而出。屋內霎時酒氣熏天,臭不可聞!剛剛痛苦的灼熱感也隨之減輕了不少,卻依然感覺頭重腳輕,渾身軟綿綿的沒有一絲力氣。
翠兒趕緊端來洗漱用具,幫我漱口,擦洗手臉。清理完畢,施厚重新把我一把抱起,我當即一愣!卻聽他說道:
「趕緊把這裡打掃乾淨,翠兒去給小姐拿身乾淨的衣服到我房裡來?」
「是!少爺。」翠兒答應一聲就去取。
「呃,那個……,我,不去……」我支吾著說道,頭腦實在不清醒的很!想不明白他這是要幹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想的醉意朦朧的大腦更加茫然一片。
施厚皺起眉頭說道:「這個房間怎麼能待?會熏死人的!」
我無語,任他抱到我們的新房,把我放在床上。翠兒一溜小跑著跟過來,在施厚離開後,翠兒一邊為我換衣服,一邊喜滋滋的說:「小姐,今晚少爺對你好好哦!」
「嗯?」我不明白翠兒在說些什麼?
「小姐不覺得嗎?」翠兒依舊笑著說。看我還是一臉的迷茫,便繼續說道:
「施厚少爺將小姐抱來抱去的,看著就像是恩愛的夫妻,翠兒好替小姐高興呢!」說著,翠兒忽然壓低了聲音,湊到我耳邊小聲的又帶點難為情的說道:
「小姐,今晚一定要抓住機會,早日為施厚少爺生下個一男半女,少爺就會對小姐更好了!翠兒也好對夫人有個交代。」說完,也不敢再看我的臉,紅著臉轉過身飛快的跑出房去。
我呆若木雞,半晌才反應過來,簡直哭笑不得。原來我的翠兒還肩負我娘的重托?!什麼?早日……生……一男?半女?想想都讓我臉熱心跳!想想施厚冰山一樣絕美的容顏,健美的身材,不禁渾身血液倒流,不清醒的大腦更加混沌飄然起來。使勁拍一下灼燙的胖臉,告誡自己千萬要保持清醒鎮定!可是,心卻不聽話的狂跳起來,呼吸也不受控制的急促起來。更要命的是,就是這個節骨眼上,施厚一推門施施然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