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愛傾城 人生若只如初見 第十章  東宮設宴 下
    三皇子道:「久聞皇嫂舞技不俗,看來我等今日要大飽眼福了。」

    「不要令三皇子失望才好。」關雲裳謙虛的回答。不一會,著一身翡色窄身寬袖衣婷婷然步入殿中空地,長袖一甩,伴著婉轉的樂曲,一支《月舞霓裳》呈現在眾人眼前。蹁躚如浮雲流轉,輕盈如鳳羽飄然,旋轉如清風掠過,婀娜如柳絲輕擺。看得眾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一個完美的收式,眾人還沉浸在精湛的舞技中,沒回過神兒來。半晌才恍然大悟,立時掌聲雷鳴,叫好聲不絕。

    太子「哈哈」大笑著離座,得意的挽起關雲裳,眼裡是掩不住的濃濃愛意,道:「愛妃的舞技不減當年啊!哈哈哈!」

    關雲裳一臉嬌羞,隨太子落座。想當年,在群芳宴上,她正是憑借這支《月舞霓裳》,博得太子歡心,成功入主東宮。而同時赴宴的我,卻鎩羽而歸,不知今日會不會歷史重演?想到這兒,不由自主的看了看身邊的施厚,他卻一臉的神閒意淡。難道他絲毫不擔心我會當眾出醜嗎?

    眾人的溢美之詞熱鬧響起,翰林學士徐公修道:「此舞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

    關雲靄的嬌妻讚道:「娘娘的舞技,讓人還以為是月亮裡的嫦娥仙子墜入凡間了呢?」

    確實是中肯的評價,我只有羨慕和自卑的份。

    節目繼續進行,徐公修即興吟詩一首:「曼舞輕歌不忍聽,臨觴惆悵動離情。多情慾借分明月,照見蕭郎不語心。」*原來徐公修與施厚素日交情深厚,雖是一文一武,卻相見恨晚。兩人經常秉燭夜談,談古今,論歷史,析政局,辯異議。每次爭論的面紅耳赤,卻愈加的惺惺相惜,成為生死之交。聽到施厚要遠赴雲州,不知黯然神傷了多久,此刻也只能將心中的不捨,化作一杯離別酒。

    徐公修身為翰林大學士,文采詩賦自是一流。施厚心領神會,舉杯謝過,一口飲盡。

    六皇子翔笑道:「徐兄的詩雖情真意切,卻好像犯規嘍?剛剛皇兄說過不能提」離別『二字,徐兄是不是該罰酒三杯啊?「

    「果然!那公修就自罰三杯!」徐公修說完,豪爽的飲盡三杯。眾人笑著直誇其好酒量。

    接下來,關雲靄的嬌妻也獻上一段風格迥異的團扇舞。一把團扇,一個嬌滴滴的美人,風情萬種,柔媚蝕骨,直把眾人迷得神魂顛倒,那關雲靄更是掩不住的垂涎欲滴。我忍不住想笑,這種場合跳這種舞,好像有點不妥吧?!

    之後的節目豐富多彩,吏部侍郎之妻吹奏了一支清麗悠揚的笛曲,真真是餘音繞樑,絲絲不絕。三皇子夫婦出了個燈謎,被翰林學士張見陽猜中,免出節目。六皇子表演了一套武當劍術,乾淨利落,氣貫長虹。……

    因為我們是宴請的主客,所以最後一個輪到我們。當眾人的眼光集中到我們身上,我心虛的望一眼施厚,他依然的鎮靜淡定,難道他是有備而來?果然,施厚不慌不忙的從袖中抽出一管通體碧綠,翠色慾滴的玉簫,緩緩放在唇邊,輕輕吐出氣息,渾厚婉轉蕩氣迴腸的一首《梅花三弄》飄然而出。

    相傳《梅花三弄》是東晉時期一位立下赫赫戰功,卻又異常謙遜的名將桓伊所作。他不僅武藝超群,而且精通音律,尤擅吹笛,而他創作的《梅花三弄》就是經久不衰,流傳至今的中國十大名曲之一。之所以稱作「梅花三弄」,是因了這首曲子用不同的形式演奏了三遍。首先雅致悠長的曲調,表現了梅花聖潔高雅的靜態美;急促高亢的曲調,展現了梅花迎霜傲雪,生機怒放的動態美;最後柔中帶剛的音調吹奏出梅花不畏嚴寒,誓與爭春的錚錚鐵骨!

    令我驚訝的是,看似桀驁不馴的施厚,竟有如此爐火純青的吹簫技藝。不僅完美的表現出了梅花凌霜傲雪的高潔神態,更以曲言志,表達了自己不畏艱險,不懼萬難的不屈不撓的傲然心境。

    我癡癡的望著他輕鬆嫻熟的吹奏完畢,直到被雷鳴般的叫好聲驚醒。看到桌上數都不用數多到放不下的花束,施厚牽起嘴角那一絲經典的微笑,已然勝券在握。

    果然這一輪我們勝出!於是太子妃公佈了第二輪的比賽形式:由第一輪的獲勝者先開始,隨意選一人進行挑戰,題目不限,但是必須由第一輪沒有表現的一方參與。輸的一方罰酒三杯,贏者繼續挑戰下一個選手。也就是說,第二輪的第一個節目由我開始。

    我被弄了個措手不及,也不敢看施厚,低頭苦思良久,忽然想起一個有趣的智力題,於是在眾人複雜的注視下開口道:「有三個人去住店,要了三間房間,每個房間的價格是10文錢。於是三個人付給夥計30文錢。第二天,老闆覺得三間房25文錢就夠了,於是讓夥計退給三個人5文錢。但是夥計起了貪念,留下2文錢,只給了每人1文錢。這樣算下來,每個人出了9文錢,加上夥計貪污的2文錢,總共是29文錢。請問那1文錢哪去了?這個問題就由——」我望望眾人,最後眼光落在吏部侍郎的身上,「吏部侍郎一桌回答吧。」

    聽似一個簡單的計數題,卻是很繞人。奧秘就在不要跟著出題人給你的線索走,而應該另闢蹊徑。吏部侍郎夫婦倆苦思冥想,也找不出答案,最後只好認輸罰酒三杯。

    太子頗有興趣的問道:「這道題孤也感到困惑!眾卿都答不出嗎?」

    殿內沉寂半晌,我看到又在淺笑的施厚,看來他知道是怎麼回事,但不便點破。終於徐公修站起來答道:「殿下,其實這道題迷惑人的地方就在那三九二十七上。正確的思路應該是,那三人付了30文錢,老闆收了25文錢,退回3文錢,夥計貪污了2文錢,這加起來就是整整的30文錢。又或者,27文錢裡已經包括了夥計拿的2文錢,加上退回的3文錢,也是30文錢。所以根本不存在少一文錢的說法。」

    不愧是翰林大學士,解釋的井井有條,一絲不苟。太子和眾人恍然大悟,笑聲一片。眾人見我首戰告捷,除了徐公修夫婦外,均面露不服的神色。我視而不見,看向身邊的施厚,正好碰上他意味深長的眼光,又是稍瞬即逝。

    「既然青青勝出,那就繼續出題吧。」太子含笑說道。

    還要我出題啊?這回可得來個簡單的,趕緊把這個燙手的山芋扔出去。於是我出了一道謎語題:什麼動物剛出生時是四條腿,長大後變成兩條腿,進入老年後又變成三條腿?這次我選擇了關雲靄一桌來回答。卻不料那關雲靄抓耳撓腮半天答不出,最後他的嬌妻在他耳邊低語,他才趕緊破口而出:「人!」看到我含笑點頭,他長吁一口氣。我依規飲了三杯酒,如火燒般劃過喉嚨,在胸口燃燒著,酒意剎那湧上頭,人竟有點飄飄然起來。

    *禮兄親自操刀的這首詩,實屬原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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