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能告訴我,你如此費盡周折的嫁給我是為了什麼?」良久,他幽幽的問一句,俊美的臉上掛滿寒霜。
唉!無奈啊!這麼顯而易見的答案非要人說出來嗎?難道他不知道自己生就一張魅惑人的臉孔,一副吸引人的身材?只要他勾勾手指,不知道有多少女子會趨之若鶩的甘願為他當奴作婢。而「我」盛青青不過是最名正言順的一個罷了。因為我們有婚約啊?!
「我已經說過了,我只要像現在這樣站在你的身邊,這樣近距離的看著你,就足夠了!」我如釋重負的說完,不爭氣的眼淚終於湧了出來,我忙別過頭去。是啊,縱然是用自己的自尊換取了這樣的結果,那也是有一絲底線的吧!不管以前的盛青青是怎樣千方百計的想要討好取悅你,但從現在起,這個盛青青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委曲求全了。我要保留我一點點自尊,維持哪怕是只有一絲的驕傲,從現在起我要讓你重新認識我,瞭解我,被我吸引,為我苦惱,終有一天會心甘情願的愛上我!
「如此甚好!正合我意!」他忽然輕鬆的說道,彷彿瞬間卸下了肩上的巨石般,鬆開左手,沾著血的杯子的碎屑掉在桌上,站起身,去盆裡洗手。
我則轉過身走到床前,抱起一摞被褥放到地上,哼哧哼哧的為自己鋪床,等弄好這一攤兒,已累得是滿頭大汗。然後又轉過身,望著一臉木然卻依舊讓人怦然心動,雖然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的我的新郎官說道:「今晚就先這樣將就一晚,明日我會稟明爹娘,然後你就可以選擇別處安歇。你的傷未痊癒,你睡床吧。」
說完,我便準備就地而眠。
「我睡地下!」
他的聲音不大,卻不容拒絕。我遲疑了一下,也沒再固執下去,挪動我那臃腫笨拙的身軀上了床。這木料上乘雕花精美價格不菲的原本非常結實的紫檀木床,在我的蹂躪下痛苦的發出「吱扭吱扭」的聲音。此刻我僅存的自尊被拋到大西洋了,聽覺也罷工了,咬緊牙關閉上眼睛躺好後,便一動不敢動了。
稍後,施厚擰小了燈光,悄無聲息的躺下,動作那個輕盈瀟灑的啊,讓我羨慕的口水都流了下來。啊!這難熬的夜啊!難眠!可是不敢輾轉,怕聽到床抗議的聲音。只好強忍著,已經數了幾萬幾十萬頭羊,還是睡不著。聽著床下施厚發出了均勻平穩的呼吸聲,我陶醉般的仔細聆聽著,在不知不覺中睡了過去。
朦朧中,聽到奇怪的聲音,我猛然驚醒,睜大眼睛豎起耳朵仔細聽著,好像是呻吟聲,而且竟然是躺在地下的施厚發出的!我趕緊翻身下床,擰亮油燈,走近一看:他趴在那裡,(因為背上有傷的原因)一張俊臉痛苦的扭曲著,滿臉通紅,牙關緊咬,壓抑的呻吟聲正從口鼻中隱隱發出。我伸手一摸他的額頭,燒的燙手!他在發高燒!
這可如何是好?我趕緊向門口跑去,一拉門,這才想起門被反鎖了。
我拍著門又叫又喊,半天也沒人應。想必正是夜深時分,大家都睡得正實。
這該怎麼辦是好?我急得在房間裡轉圈,忽然一眼看到桌子上的藥瓶,不禁眼前一亮。想到他的高燒一定和他背上的傷有關!我拿起藥瓶走到他身前,蹲下身,搖一搖他,他已經陷入昏迷狀態,根本沒有反應。蹲著太難受,於是我雙膝著地,跪在那裡,輕輕地捲起他背上的白色裡衣,一看之下,大驚失色。只見背上沒有一塊好皮膚,條條疊加的傷痕幾乎全部紅腫發炎,有兩處竟然開始潰爛!果然是背上的傷引起的發燒,傷勢已經惡化成這樣,他竟然還倔強的不肯讓曾言上藥,真是不要命了!我先把潰爛的地方擠出膿血,用酒清理乾淨,然後把瓷瓶裡的傷藥均勻地塗抹在傷處。他發出了只有在昏迷中才無法壓抑的痛苦的呻吟聲,聽的我的心猶如撕裂般的心痛!處理好這些我已經累得滿頭大汗了。摸摸他的額頭,還燒得滾燙,看來,只能給他物理降溫了。
發高燒的病人最怕著涼,我用被子捂好他的下半身,把袖子擼到及肩,古人做衣服就是不怕浪費布料,看這袖子寬的,都能把施厚的身子裝進去了(剛剛抹藥的時候小色了一把,那小腰窄的!我的口水啊!……) 還好這屋裡放著一大罈酒!我直接把一塊布子扔進去,撈出來擰乾,開始一遍一遍的仔細的擦拭著他的胳膊。一邊擦一邊美滋滋的欣賞著美男的胳膊,好白皙細膩的皮膚啊,胳膊不粗也不細,健壯結實,沒有一絲多餘的肉,哪像我,滿身的肥膘!啊!這油揩的,多麼天經地義,名正言順!擦著擦著,我不禁臉熱心跳起來,趕緊用手拍拍自己的肥臉,告誡自己:鎮定!鎮定!這是在救死扶傷呢,不許胡思亂想!
兩條胳膊擦完了,用被子捂嚴實,只露出來兩條腿。慢慢把褲管捲上去,露出勻稱細長而又……非常性感的兩條腿。簡直就是噴血的畫面!想我在現代活到20歲,那經歷過這樣的事啊?老天爺啊!你這簡直就是在考驗我啊!我真的不能控制我顫抖的雙手,幸虧施厚昏迷不醒,否則一定會讓我這無異於撓癢癢的擦拭手法弄的蹦起來不可。
我使勁咬著嘴唇,都快咬出血了,才使自己稍稍鎮定下來。終於艱難的完成了一輪,試一試體溫,稍有下降。不行,還得接著來。我累得是氣喘吁吁,汗水濕透全身。但我依然有聲有「色」的做的樂此不疲,輪流給他反覆擦拭著四肢,直到天色大亮,他的燒才慢慢退下。
完成了最後一個動作,把被子嚴嚴實實的給他蓋好,聽著他的呼吸由剛開始的急促粗重轉為現在的均勻輕柔,我終於如釋重負的癱軟在地下。
「嘩啦」聽到開鎖的聲音,我趕緊叫道:「來人哪!」
聽到我焦急的喊聲,立馬推門進來幾個人,跑在前面的正是曾言。我有氣無力的對曾言說:「快去請大夫,你家公子病了,發了一夜的高燒。快點去!」
「是!」曾言聞言嚇得急忙答應一聲轉身就向門外跑去。
翠兒鶯兒急忙上前將我扶起,翠兒一臉抱歉的說:「小姐怎麼不叫我們?」
「我在房裡又喊又叫,誰知道你們怎麼都聽不見?我都快急死了!」我無可奈何的回答,然後讓兩個家丁把施厚抬到床上,收起被褥。
翠兒鶯兒慚愧的低下了頭。想必近日來,兩家人為了籌備這場婚禮上上下下都費勁了心力,好不容易婚事完滿結束,大家放鬆下來美美的睡上一個安穩覺也是人之常情。我絲毫沒有責怪的意思,正準備解釋,曾言已經領著大夫匆匆進來,後面緊跟著焦急萬分的鎮國公侯夫婦,從現在起我得叫「公公,婆婆」了。
大夫仔細的診過脈,看過表象,皺著眉頭捻著鬍鬚輕輕搖了搖頭。我婆婆將軍夫人立馬焦急的問道:「怎麼樣秦大夫?」
我公公雖竭力掩飾著,但仍難掩滿眼的擔憂,此刻也有些結巴著說:「難道很不好麼?」
真是緊病慢大夫!那秦大夫微微晃著那個山羊腦袋慢悠悠的說道:「施侯爺,施公子他,唉!」
這個庸醫!我真想上去扇他個大嘴巴!真是要急死個人,我婆婆明顯的已經要往下出溜了。
「幸虧救治及時,不然公子這回真是凶多吉少了!」秦大夫此話一出,大伙方長出一口氣,一顆懸著的心落回肚子裡。一個個用滿懷感激的眼神看著我,我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刷刷刷」,只見秦大夫筆走游龍寫就了一張藥方,我拿過來看了看,嗯!這秦大夫的確名不虛傳,這十幾位藥確實是排毒消炎的首選。我把藥方遞於曾言,讓他火速買來。
「怎麼,少夫人也通醫理麼?」秦大夫捻著山羊鬍須瞇著三角眼意味深長的看著我。
「呃……」,我差點衝口而出,人家是中醫科大學二年級的學生勒!話到嘴邊感覺不妥,趕緊改口道:「哪裡,小女子只是從小略感興趣罷了,」通『字何談之有?「
「噢?不過,老夫很好奇少夫人是如何為施公子他降下這高燒的?從公子的脈象上看,昨夜公子真是徘徊在鬼門關啊!如果不是少夫人救治得當及時,公子他不死也會落下殘疾啊!」
秦大夫一番話驚得一屋子人都倒吸涼氣,婆婆更是驚異的問我道:「是啊,青青啊,我的好兒媳,多虧有你啊!可是你會醫術,婆婆我以前怎麼從未耳聞呢?」
「哪裡談得上什麼醫術啊,婆婆。青青不過是偶然聽說,用酒擦拭四肢軀幹可以降溫,青青看公子燒的厲害,又叫不開門,才急中生智試一試,用酒不停的擦拭直到體溫降下。」想起當時我一邊擦口水一邊給施厚擦拭降溫,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到後來竟羞紅了臉低下了頭。
估計他們看在眼裡只是小女兒的害羞之態,可愛有餘吧。反正公公婆婆看我的眼神充滿了感激和慈愛,我更覺得慚愧不已。
「原來如此!」秦大夫捋著鬍鬚恍然大悟道:「少夫人真是蕙質蘭心,也是施府的福星啊!祝賀施侯爺為少公子覓得此佳偶,公子他今後得此貴人相助,必定會逢凶化吉,平步青雲啊!」
哦?新婚賀詞嗎?那該昨天說啊!拍馬屁也該選個合適的場合吧。還福星,我看罪魁禍首還差不多,知道他背上的傷是為誰而挨嗎?看不出老頭兒這麼一大把年紀了,還舔著厚臉皮說這種讓人肉麻的話。我別過臉去不再理他,卻聽到公公婆婆一再的向他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