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路對面的那個建築工地上的房子一節節的拔高著,廣告也打出來了,「幸福港灣」!幸福?什麼是幸福?陳嘉瑜第一次看到這名字的時候覺得俗不可耐,然後就看到了正泰房產幾個字。她笑了笑,竟然是鄭鴻飛的樓盤。但是這名字,也起得太污辱他們的友誼了吧,她想著,忍不住有一種想要打電話給他的衝動。
但她又不想主動去找任何男人,從任正侖事件後,她好像有點怕了。她需要時間靜下來,沉澱下來,認真想想自己的以前以後和現在。她還要好好的輔導佑赫,讓佑赫考上個好的學校。
陽光還是不遺餘力的炙烤著大地,陳嘉瑜看著那「幸福港灣」四個字,竟然又笑了笑,她又看了看手中的請柬,是林偉和劉一冰的結婚典禮。只是這請柬並不是林偉給的,而是劉一冰。她永遠忘記不了劉一冰親自跑來給她送請柬的那股子得意,那神采飛揚的感覺,竟真的在恍惚間讓她有點落寞。但她還是要去,她並不愛林偉,他們也沒有過什麼見不得人的關係,她只不過是參加兩個同事的婚禮,這並沒什麼大不了的。
但是,她還是有點落寞,她不知道該找誰一起去,這個日子,她應該找個人一起去的吧!但是兔兔要監考,佑赫要考試。難道是她害怕面對林偉?不是,當然不是!可是,她為什麼會有這種如此心慌的感覺?
一個大大的身影將她籠罩起來, 竟讓一米七的她顯得嬌小起來,抬了頭,便是一股說不出的驚訝,「齊輝?是你麼?」她問,明知故問。
「是我,嘉瑜!是我,嘉瑜!」齊輝顯然比她更激動。他伸出手,撫上她的長髮,「還是愛留長髮,還是五年前一樣,不過倒是胖了些,但更好看了!……」
他一口氣說了許多,陳嘉瑜沒來由的覺得親切起來。她忽然覺得,如果真的需要一個人來陪她去參加林偉和劉一冰婚禮的話,齊輝倒是個最合適的人選。
「我正要去參加一個婚禮,能陪我去嗎?」她問,帶著讓人難以拒絕的聲音。
「當然可以,只是我是以什麼身份?」齊輝問。
「你想以什麼身份呢?」她明知故問的抬了臉看她。
「呵呵,那還用說?其實也不用我們特別說明,大家都會知道我的身份!」齊輝的一隻大手牽了她,直奔婚禮現場。
劉一冰果然是個美人胚子,光彩照人,林偉和她站在一起,說不出的登對。陳嘉瑜看著台上的他們,恍然覺得就是自己站在婚禮的舞台上,只是,只是,她不知道站在自己身邊的到底應該是誰,而此刻,穩穩的坐在她身邊的卻是齊輝。她突然盼望起結婚來,「我應該結婚了,我已經26歲了,我應該找一個人結婚了。」她心想著,不覺齊輝又拉緊了她的手。
「嘉瑜,如果那台上的是我們倆多好!」齊輝的眼裡充滿著熱情的期盼,緩緩灼燒著她的思緒。
他們給她敬酒,劉一冰連倒了九杯,「嘉瑜,這酒你一定得喝完,這是我們的喜酒,九杯就代表著天長地久,你會祝福我們天和地久的,對吧?」劉一冰灼灼的眼神炙烤著她,是呀,她是應該祝福他們天長地久的,她有什麼理由不祝福他們天長地久呢?林偉帶了歉意的臉也在看她,她想,林偉只所以不說話,是困為今天也的確找不到為她說話的理由了,她和他,從那一天晚上起,就什麼也不是了,從今天開始,從這一刻開始,更加是離得越遠越好吧!
只是,九杯!她先是喝了四杯,到第五杯的時候,手就有點遲疑了,但還是端了起來,準備往嘴裡倒。一隻手接了過來,「我替她喝吧!」齊輝的聲音。
陳嘉瑜帶了感激看他。「嘉瑜,怎不介紹呢?」好幾個同事一齊問,也有劉一冰、林偉。
「齊輝,我的……」她突然不知道該如何介紹,五年了,她還是單身,可是她不能保證他也是呀!
「呵呵,我是齊輝,嘉瑜的男朋友!」到底是軍人,齊輝的一句話,全場幾乎都聽見了。陳嘉瑜低了頭,卻還是瞟見了不太遠的桌子上李新鳴那意味深長的一瞥。
「嘉瑜,你可真夠沉得住氣的!」林偉說,聲音裡還是帶了點難以表述的意味。
「是呀,嘉瑜,怎麼?和那醫生不談了?哦,對不起呀,看我就是心直口快,給說出來了,你男朋友應該不會介意吧!」劉一冰別有用心的一問。
「當然不介意,嘉瑜人好、又漂亮、又能幹,沒人追過她才奇怪呢!現在她能答應我做她男朋友,是我的福分!」齊輝使勁握了她的手,向她傳遞著信心,用得體的回答化解了她的尷尬。
「祝你們幸福!」陳嘉瑜順勢說,這種語言上的爭鬥毫無意義,所以,她想結束這無意義的對話。
「謝謝!」劉一冰的口氣帶著斬釘般的肯定,「們會幸福的!」然後和林偉一起到別的桌敬酒了。
過了一會兒,林俠也過來了,緊跟著李新鳴。他們在一起,默契的一個桌子一個桌子的敬酒,說著話,她有點恍惚她覺得他們是連體的。她的手被齊輝握著,卻還是出著冷汗,原本,她對一切都是不爭的,但是看到他們珠聯璧合的站在一起,心裡還是會發潮。只是,她應該保持微笑,因為,這畢竟是一個婚禮的現場。
她機械的微笑著和認識的不認識的人打著招呼,所有的人都說,「陳經理,下一個就該是喝你的喜酒了吧!」
我該有一場婚禮了嗎?她問著自己。如果有?和誰呢?她靜靜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任外界人聲漸至鼎沸。人不少,但沒人打擾她,在這個時空裡,她不是主角。她突然發現她對過去的很多事和很多人,都沒了興趣。她不想在乎他們,他們也未必在乎她,在這個世界上,誰又會真的在乎誰呢?
她的思緒漫無目的在四處遊走,她並不愛林偉,所以也無需為其傷神,她只是在想,林偉明明不愛劉一冰,卻還是和她結婚了;自己那麼愛蘇南,卻結不成婚;李新鳴也許曾經愛過林俠,但是現在還愛嗎?自己和齊輝已經五年都沒見了,她和他都還分別是五年前的她和他嗎?鄭鴻飛的老婆死了,但她卻活在他心裡……在這個世界上,到底什麼是愛情,到底有沒有永遠的愛情……她一遍遍的想著,卻沒有一個答案。這些給不出答案的問題,讓她很不舒服。或許準確的說,應該是,她喝醉了。
暈暈沉沉的醒來,頭痛得要死,不想睜眼,卻有一杯水端至床邊,恍然覺得是在水雲間520房間裡,「新鳴,謝謝!」她閉著眼接過水,喝起來。
「新鳴是誰?」他笑著問她。
猛的睜開眼,卻原來是齊輝,含了笑問她,「是今天他們說的那個醫生嗎?」
蘇南一下子被拉至眼前,有淚從眶中溢出,沒有說話,只是搖搖頭。
齊輝放下水杯,用手指抹去她的眼淚,然後,擁她入懷。那麼自然,像是五年來他們從不曾分離過。
像兩團巨浪相互拍打,展開了對彼此的索求和給予,拋卻所有繁蕪的思緒,此刻,天地萬物都已沉睡,漫天的繁星,都只為二人閃爍。
齊輝的吻帶了軍人的霸道和粗糙,全然不顧她的疼痛,只想深點、再深點,只想把這吻化為一點點的慾望之火,將兩人熊熊燃燒。陳嘉瑜突然也不願意再多想些什麼了,五年了,齊輝還愛著她,雖然她還沒有來得及問,他也還沒來得及訴說,只是,動作,從婚禮至今的動作足以說明了一切。她突然覺得,上天這個時候安排齊輝重新出現,就是為了要拯救她此時的迷茫的,所以,她應該付出,為齊輝這五年的堅守和執著。他們火一樣的燃燒著彼此,但是,齊輝卻在還未入港處便瀉了洪。
他洗過澡,用了細密的吻代表著自己的歉意,「嘉瑜,五年了,所以我太激動!」
陳嘉瑜將自己深深的裹在他的懷裡,死死抱住,像是要彌補這五年來對他的虧欠。
齊輝說:「要在鄭州待一段,做博士論文的答辯,明天就去看房子買房子,然後結婚並在答辯完後爭取留鄭。」
陳嘉瑜的心裡塞得滿滿的,什麼也沒說,她怕說出一些也許會讓自己後悔的話。她也不想阻止,如果是上天安排的這個結果,在這個別人的新婚之夜裡,她也突然很想為自己找得到一個踏實的歸宿。誰說,結婚一定要和愛情有關呢?如果非要和愛情有關的話,至少,齊輝應該是愛著她的吧!
果然在第二天就迫不及待的跑著房產中介和一些樓盤看房,還真是有一套和齊輝想要爭取留校的學位近的,是一對退休老幹部的,一百三十多平方,因了兒子要在德國買房結婚,所以不得不賣了這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