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葉是在一夜之間變黃的,因為昨天陳嘉瑜窗外的那棵法桐的的確確還掛著蒼綠的葉子,只是今天,一眼看到灑落了滿地,黃黃的,一下子就被抽乾了水份。風還在肆無忌憚的呼嘯著,飄起的灰塵把天弄得暗沉沉的,許多片無力的黃葉都在淒慘得飄零著,偶爾飛舞的幾個紙片和塑料袋在空中落下來打個轉後又飄飄搖搖的升上去了。公交車裡的人空前的多了起來,幾個因撿樹葉而誤了上車的小孩揮舞著戰利品跟在公交車後面跑,司機無奈的又停下來,幾個孩子上了車,車廂裡立馬多了一股涼氣和一股嘰嘰喳喳的活力。陳嘉瑜在今天上車之前特意找了找昨夜那聲嘶力竭的貓,無果。許是跑到誰家裡了,許是被良心發現的主人找了回去,許是,已經凍死而被早起的清潔工埋在垃圾堆了......她一路帶著對貓的命運的猜測進了酒店。
氣極敗壞的風一下子被關在了外面,一股暖洋洋的氣息將她緊緊地包括,她忽然覺得心情一下子好了,但是,她覺得大家看她的眼神都是怪怪的。她走到裡間辦公室照照鏡子,沒有呀?自己淡淡的妝容還是很熨貼的,雖然眼睛因為昨天的胡思亂想而變得有點腫,但是也沒必要讓每個人都那麼驚奇吧,他們也更不可能知道昨天自己一晚上沒睡都想的什麼吧?那難道是自己要升職了?不會,大堂經理本身就是直接歸總經理管的,再怎麼升也不可能升到總經理的職位呀,再說,我要當了總經理,那郎強豈不是失業了?要麼,再低一點做總經理助理?不會的,做董事長助理也不會做總經理助理,因為畢竟酒店還在傳著自己和郎強的緋聞呀,董事長助理,也只是想想而已吧,不說別人,只一個張敏倩經理那就通不過……看來還真是難猜呀!陳嘉瑜一邊想著一邊準備給昨天晚上的值班經理打電話接班。電話號碼還沒撥完,就看見溫俊霞那張氣色不正的臉,陳嘉瑜就有點不高興了,她停止了撥電話看著溫俊霞。
「嘉瑜,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呀,今天遲到了呀?」溫俊霞說。
「是嗎?遲到了嗎?我也沒顧上看表,反正打過卡了,上邊有時間的。」陳嘉瑜不覺得自己遲到,她打卡時剛抬頭看了看表,7點整,不多不少。「只是什麼時間這考勤的小事溫經理也這麼關注了呢?」
「看來陳經理還真是不怎麼在乎這一點工資了,說說看,是不是傍上什麼大款了?」溫俊霞還是笑瞇瞇的說。
「喲,溫經理,您這是什麼話,我倒是想傍個大款,可是哪個大款會看上我呀?您瞧我這幹幹癟癟的身子,碰著就硌骨頭,哪有您那珠圓玉潤的資本呀!」陳嘉瑜不溫不火的說,溫俊霞最在意的就是她那因生育而走了形的身材,她不止一次的和別人說她沒生孩子前身材多麼多麼好,這在酒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我的這個身材呀,那好的趕得上模特了,那時候呀,只要看到我的人,不管男人女臾沒有不想著再多看我一眼的。可是,看看現在,我都成什麼了?女人真是不能生孩子,一生孩子就變了一個人……」這前半句像青樓妓女後半句像祥林嫂的話連後廚拉泔水的那對夫婦都會背了。所以陳嘉瑜最知道什麼話才能讓這只冬天裡的蒼蠅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