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懷蕾正法,甘露宮一片死寂,長公主早早到來,一臉愁容,而芊芊卻只是不語,靜靜的坐在妝台邊,細細描妝、精心畫眉,一舉一動輕緩,眉間隱有凝重,仿似在等待著什麼。
一聲「陛下駕到!」方令她停下了手中動作,起身拜迎,深朱色下裳在眼前一掃,卻並未聽到叫她起身的聲音。
皇后唇角冷牽,似在意料之中!
長公主已然嚇壞,跪倒在地上身子皆不禁隱隱發顫。
劉浚陰涼的目光掃向二人,沉聲道:「你二人可知罪嗎?」
皇后舉眸,迎上天子冰冷的目光,唇邊冷冷的笑意,僵澀如冰:「臣妾知罪,任憑陛下處置!」
語音才落,便聽長公主一時慌神的聲音顫巍巍響起:「不,不,陛下,陛下容稟,陛下,您就看在芊芊在關鍵時候,亦能分明是非,一心向著您的情分上,寬恕這一次吧。」
「一次?」劉浚冷眉如霜,與芊芊對望的眼,痛怨糾纏:「若是一次,朕豈能不念昔日情分?可是……」
起身站定在芊芊身前,憤然的目光,落在芊芊身上,遍體生寒:「皇后,身為六宮之主,本該母儀天下,可你……卻如此心胸狹窄,容不得其他妃嬪,這樣的心腸,如何……還能當得起這皇后之位?」
終於說出來了,皇后唇邊泛起一絲嘲弄笑紋,這麼久了,他等了這麼久,無論從前如何吵,也不曾說出的話,終於,說了出來!
「楊雲落便當得嗎?」芊芊容色蒼白,惘然道。
劉浚按壓下心中怒氣,道:「至少雲落的心地純善,與世無爭!」
「與世無爭?」芊芊眼神無一絲神采,卻有一抹淡淡嘲諷的光躍然跳動:「那陛下可真是小看了她!」
劉側修眉凝聚,冷森森的望著皇后,眼看怒氣便要衝破喉頭,長公主連忙拉住跪在那裡的女兒,驚恐道:「陛下息怒,芊芊這是急得,胡言亂語了,陛下,芊芊……芊芊她可是因為顧念著您,才去告發了劉懷蕾,不然……哪裡會來這許多的麻煩呢?陛下,她是心裡念著您,念著您的啊!」
一言一語,仿似刀刃切割在芊芊心上,念著他?是啊,自己是念著他的,明知道換來的是這樣的結果,可當時心中,便只想著如何不令他陷入到危險與算計之中,不說全然忘記了自己,卻也是心意堅決的站在了他這邊,無論她曾做過什麼,用過怎樣的手段,卻皆是為了他啊!
不禁苦笑,女人的心,終究是柔軟的。
劉浚眉間亦散開了一些陰森,漸漸退去的黯色,化作眉間深深的愁鎖,望著芊芊淚意強忍的眼睛,心底又怎無感慨?
沒錯,這一次,她的確可以默不作聲,或者助劉懷蕾一力,以求自保,可她最終選擇了出賣,出賣了劉懷蕾,也出賣了自己!
雙目緊閉,他怎不知皆是皇后對自己情意?可是皇后,承永宮燒紅了天的大火、毒害她人的陰狠,又怎麼……不令朕心生膽寒!
沉沉歎一口氣:「責令皇后在宮中閉門思過三月,不得踏出椒室半步!」
一言方畢,朱色寬袍拂身而過,涼絲絲的觸感,令芊芊心神如顫,長公主更癱軟的跌坐在地上,松下口氣,眼神卻依舊慌亂。
皇后呆呆的跪在當地,唇邊仍是若有似無的苦笑,閉門思過——陛下,你對我,總算還是有情意的?是不是?
愈想卻愈是心痛,胸口彷彿裂開一般,摧下淚千行!
夜長,劉浚倚窗而立,眉間隱有一絲愁緒,若有所思。
「陛下。」身邊突有一人低呼,劉浚側目望去,那人方道:「陛下,急奏,雲疆犯境!」
說著,便遞上一紙奏疏,劉浚修眉一聚,展開望去,一字字清晰在目,眼神中隱隱射出道道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