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光如箭,尖利射向芊芊,芊芊全身一栗,強自鎮定下心神:「對,我與劉懷蕾確是有些交情,那又怎麼樣?能說明什麼呢?」
劉浚眉心一緊,氣鬱湧上心頭,對,如今也只是聽御醫陽天一面之詞,的確不足為據,可是,依種種跡象而言,這一切的一切,卻都與皇后脫不開干係!
見劉浚心氣,雲落忙慰道:「陛下,萬事還要從長計議,莫要傷了龍體。何況,皇后是身份極高之人,更不可草率了。」
「你走開!」芊芊厲聲對向雲落:「誰叫你假惺惺?哼!若論這諂媚本事,真無人可出楊夫人之右!」
雲落一怔,唇邊笑意卻淡然端持,垂首不語。
劉浚眼裡更加烈火騰騰,欺上一步:「皇后!如今朕手中並無證據,奈你不得,可你記住,沒有不透風的牆,望你好自為之,莫要……得寸進尺了!」
一滴淚滑落唇角,微微苦澀,芊芊緩緩抬眸,恍然望著眼前威俊男子。
如此修逸的眉,卻凝著深重無邊的黯色。
芊芊不禁後退兩步,惘然一笑。
曾經,溫柔依戀的眼神、情意繾綣的目光,如今,卻只是冷漠,只餘一抹冷淡的光色!
淚水淒然滑落,猛的轉身,淹沒眼眸的淚海,洶湧肆虐!
如此尖刻的一字一句,如此磊磊明晰的目光,已然說明了一切!
陛下……你早已不是當年的徹兒了!
深深吸一口氣,聲音哽咽:「劉懷蕾……正在母親府中!」
字字咬緊,愈發艱澀。
搖搖火光,女子背影顫動。
纖瘦的背影、孤涼的背影,仿如夜色中飄零的孤葉,渺然飛旋,舉步向殿外急奔而去……
陛下,你我之間,已全無一絲信任了嗎?
疾步奔回宮中,不覺淚已成泉,整夜無眠。
劉懷蕾在公主府,整夜思量,劉浚終究叫來楊詢,叫他帶了兵馬,前往公主府搜查。
雖說只是一小小女子,但劉懷蕾向來足智多謀、不可小覷。雖不知劉懷蕾所言是真是假,但楊詢辦事一向穩妥,想來可以應對。
朗朗晴日,碧雲流漫。兵甲盔胄被日光耀得熠熠生光。
楊詢為首,策馬至長公主府門,守衛一見這陣勢,著實嚇了一跳。
楊詢下馬道:「煩請通報長公主,奉陛下旨意,搜查長公主府。」
劉浚臨行特意囑咐,要有禮搜查,畢竟無所憑據,全憑皇后一句話,萬一劉懷蕾不在府中,又強行搜查了,只怕落人話柄,長公主亦不是盞省油的燈。
不一忽,自府中踱步出一女子,容色匆匆,卻強自鎮靜,定然的望著楊詢,掃視府前人群:「怎麼?這是撒野撒到我這府上來了?」
楊詢上前恭聲道:「不敢,只是奉陛下旨意,捉拿嫌犯,還望長公主能行個方便。」
長公主眼神一側,目光自楊詢頭頂拂下來,譏誚的目光,嘲諷的落在楊詢臉上,冷笑道:「呦,我道是誰?原來……是楊詢啊?楊夫人的弟弟?怎麼?如今楊雲落的裙帶兒都長到了我長公主府嗎?」
絕狠譏諷的聲音,灌入每個人耳中,人群中不禁輕輕騷動,楊詢眼神一側,立時靜默無聲。
緩緩回身,靜靜望著長公主,神色無動:「還望長公主以大局為重。」
女子嬌細的聲音咯咯而笑,尖聲道:「大局?何為大局?還望楊詢大人指教!」
楊詢挺直身子,眸光轉向一邊:「若長公主一味攔阻,楊詢也只好強行搜查了!」
「站住!」長公主疾聲喝住楊詢,楊詢轉首,對上長公主尖銳眼風,柔風吹過,微微有一些鹹澀。
「母親,讓開!」正自僵持,突有一女子聲音穿入風中,眾人回身,只見一駕雕鸞金鳳輦,緩緩停在不遠處。
侍女挑開紗簾,一女子自輦中徐步而下,一身莊貴的織錦紋繡裙,九鳳纏絲簪金光搖映,目光卻是安定。
眾人趕忙跪下身去,齊聲呼道:「皇后娘娘千歲!」
楊詢亦輕輕跪下,眼神卻停留在皇后臉上,不期然對上皇后目光,那眼神仍舊如刀,狠厲的刺向自己眸心。
皇后走至長公主身前,道:「母親,讓開,是我……告訴了陛下,劉懷蕾正在母親府中做客,如此一來,母親也是大功一件!」
長公主大驚,神色略顯慌張,湊近女兒身邊,聲音極輕:「女兒,你瘋了嗎?你可知,那劉懷蕾手中有的是……」
皇后纖手一擺,阻住母親話語,眼神冰涼的落在楊詢身上:「楊詢,你速帶人馬搜查,我們這長公主府只有一個後門,我已命人守住,我與母親在前堂說上會兒話,你辦好事,便來前堂報告!」
楊詢恭敬一禮:「是!」
皇后緊緊握住母親的手,長公主明顯感到女兒手心涼汗細細,微微顫抖的手、涼冷如冰的手,長公主眉心緊擰,憂慮的望向女兒!
不一會,劉懷蕾便自後院被抓,楊詢帶著劉懷蕾前堂稟報,劉懷蕾臉上掛著冰冷如刀的笑,有恃無恐的目光,自芊芊母女身前掃過,寒厲的眼風,唇齒緊扯的笑紋,盯看著芊芊的眼神,傲然如山。
女子有這樣的眼神,實屬少見,不由得令人心生寒,顫抖加劇,臨行,劉懷蕾一句,「走著瞧。」,更令芊芊母女身心劇抖,
強自端持住,緩緩望向一行遠去的人群,淚水滴落唇角,鹹澀冰涼。
陛下,為了你!都是為了你!
唯有為了你,我才會將自己的生死都拋之度外!
緊緊閉目,淚意斂在細密墨睫中,滾燙如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