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姬天下 第2卷 塞紅驚夢兩牽情2
    雲落,是朕害了你,是朕……害了你啊!

    是朕中了別人的圈套,以為將你打入冷宮,引回黛鳶與李岳便是,卻不曾想……對方要的卻是你的命啊!

    劉浚揮劍斬斷木桌,仰天長嘯——

    雲落,你在天有靈,可看見承永宮廢墟邊那個陰森的身影嗎?

    朕——定要為你報仇雪恨!

    劉浚面色森重,令眾人退下,黛鳶不必回府,只在宮中安住,楊詢送平西公主出宮,一路無言,只覺陰冷的天,凍人心骨。

    行到宮門口,公主方回身說:「詢兒,你可怪我?」

    楊詢迷茫的望著公主,一身素淨棉裙,簡靜的面容,已不似當年的冷艷高傲,輕輕搖搖頭:「公主待楊詢全家恩重如山,楊詢粉身難報,而姐姐之事……那是意外,任誰也無法預料。」

    公主心下感慰,舉首望向朦朧天際,想這世事真真難料,人心呢?依黛鳶所言,此事蹊蹺頗多,若是按以往來看,皇后無疑嫌疑最重,芊芊,曾也是真純的你,如何會變作了這般模樣,從前只道你任性而已,卻不曾想你竟有這樣蛇蠍心腸!

    「公主,其實……我覺得姐姐並沒有死。」

    楊詢一言,令公主猛然回身,清美眼眸流露一絲溫光:「你說什麼?詢兒,你莫要太過悲傷了。」

    公主目光裡似隱含一縷心疼,楊詢卻凝著眉,一副鄭重神情:「公主,詢兒不知要如何說起。」

    平西公主極是瞭解楊詢,向來沉穩有度,若非十足把握,是不會輕言任何的,故他雖心有疑慮,亦沒有對劉浚說起,公主眼裡漫過一絲欣色,這說明,自己之於他是不同的嗎:「儘管說來,與我還有何難以啟齒的?」

    楊詢警惕的望望四周,寒風凜冽的宮門口,除守衛外,並無一人。

    與公主踱步到宮牆艷梅邊,方小心說:「公主未發覺嚴校尉亦不見人影嗎?」

    平西公主眼目一緊,見楊詢謹慎閃躲的神情,不禁駭然:「你是說……」

    「公主,這事兒詢兒不知所覺可對,只是進宮這些時日,看嚴校尉與姐姐,總覺有些奇怪,而嚴校尉對姐姐的關切,似乎超出了臣子的忠心。」楊詢所言直接,對於公主她毫無隱瞞:「姐姐被打入冷宮,我本欲偷著去看望姐姐,卻看到風雪中,嚴校尉在承永宮偏林處徘徊。」

    「你是說……」公主突地領悟。

    「對,那天就是承永宮大火之前,後詢兒見皇后去了,便沒有進去。」楊詢聲音漸漸低弱,眼睫緩緩垂下,眉目間似交雜了後悔與煎纏的細紋。

    是啊,他沒有進去,更回到了劉浚身邊,於是承永宮大火焚燒,雲落生死未卜!若自己能若嚴蕭般守在承永宮門口,姐姐許早已躺在合歡殿香暖的錦床上,安靜養身。

    可如今……

    楊詢不再言語,公主思量下,亦謹慎道:「我明白了,詢兒放心,我定會派人暗中查訪,只要雲落尚在人間,就是天涯,本公主亦會將她尋回。」

    楊詢點頭,剛要言語,公主卻接緊說:「我亦不會向陛下說起。」

    楊詢眼裡有一瞬驚異,驚異於公主的瞭解與熱心,也許此時,能夠幫忙他的,便只有公主了。

    畢竟,這男男女女間的事情,本就言說不清,劉浚雖是傷懷,可一旦得知此事,只怕雲落不死,亦會有不可預知的劫難!

    寒風吹落紅梅花玉瓣飄香,冷香撲面,臨風傲立的紅梅樹,風雪無動……

    漆黑的夜,寒風冷嘯,凌安城極是偏遠的一處院落,傲雪白梅開了滿園,紛飛在淒冷風中,灑落在院落清冷的石階上,女子倚柱而立,單薄的素白錦綢長裙,外只罩一件絳紫色棉絨外披,女子目光呆滯,直直望著滿園飄落的梅花瓣,卻無一言。

    身後腳步聲驚斷思緒,墨青色棉裙,並不是華貴的料子,女子舉首,望上來人的眼,目光閃過一絲盼望:「如何了?他醒了嗎?」

    來人搖搖頭,只是目有責色的凝視著她:「他究竟怎麼受了如此嚴重的傷?你又是如何來到這裡?」

    來人眉眼如月,清冷雋秀,微微歲月的痕跡,只添了她風情韻致,並無礙曾經絕美的容顏。

    女子垂首,卻似憶起了不堪的一幕,眼裡淚意隱隱:「一切都是雲落不好,是雲落害嚴大哥深受如此重創,生死……未卜!」

    素白衣的單薄女子,竟是雲落,來人靜靜的聽著,縱使眉間並無些許善意,卻仍舊聽她細細說來:「實不相瞞,我便是前日被打入冷宮的楊夫人,而嚴大哥是我貼身護衛,他在殿外保我安平,誰想,大火突如其來,我們想出去,可正殿門卻衝進很多黑衣刺客,嚴大哥畢竟勢寡,拉了我說不宜纏鬥,便將僅有的一盆冷水淋在我的身上,向後殿跑去,誰知後殿門窗被死死釘住,我們出不去,此時火大,殺手們只是守著前殿門口,想令我們活活燒死在承永宮中,嚴大哥無法,便將我牢牢護在他的胸前,用利劍劈斬後窗,眼看大火燃起了他的衣裳,燙紅了他的臉,他仍不放棄,我被濃煙熏得幾乎窒息,在意識就要失去的時候,後窗打開了,他忙將我丟出殿去,自己隨即出來,誰想後殿窗外,亦是殺手林立,此時大哥身上已經燒傷,剛與前殿殺手交手,亦受了些傷,此時又要護著我,難免力不從心,幾個回合,便已然不支,於是他拉著我向宮外跑去,殺手緊追不捨,還好他路熟,我們最終跑到了宮門口,雖是後宮門,但守衛亦是森嚴,我深深低著頭,不敢在夜色下露出半點真顏,大哥因是校尉,如此重傷的模樣,兵衛們便一擁迎著刺客而去,並沒誰留意我,大哥示意我出宮,我便攙扶著他一路走到這裡他敲了門便倒下了……」

    言及此處,已是不能接續,輕輕拭去眼邊淚水,望著來人凝緊的眉目漸漸和緩,關詢道:「這位大姐,不知他傷勢究竟如何?」

    那人輕輕垂下眼睫,一聲歎息,卻似雪片飄落無聲:「濃煙已熏傷了五臟,劍的傷痕,也有幾處足以致命,能不能闖過這一關去,全看他的造化了。」

    雲落急切道:「大姐定要救他啊,雲落看得出大姐是頗精醫道之人!」

    那人眼風一掃,重又掛上了嚴厲的光流:「哼,人我自是要救的,卻不用你說,你可知我是誰嗎?」

    這女人自來便未曾有過和潤的臉色,雲落顫顫搖首,冰澈的眼眸,驚悚的定凝在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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