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太皇太后一瞇眼,灰暗眼眸更加蒼黃:「何等隱情能大得過天去?」
劉浚眉目冷淡,向旁吩咐道:「帶美人麗魚。」
麗魚?芊芊心頭猛然一顫,為何要帶麗魚?這與冷明刀何干?不及眾人思索,只見幾名侍從帶一赤色錦衣女子神色驚惶的走入殿中,那女子柳眉微蹙,嬌唇緊緊抿著,偷望一眼同為驚異的皇后,語音中都見了顫抖:「麗魚參見太皇太后、太后、陛下、皇后娘娘。」
劉浚眼也不低,只是望向一臉茫然,卻猶自鎮定的太皇太后:「皇祖母,此女乃皇后為朕心選美人,為巨賈麗村之女,曾入公主府為貴女,同楊夫人一般為朕獻舞,也算曾有一面之緣!」
太皇太后冷哼道:「那又如何?」
「如何?」劉浚橫一眼跪在地上的麗魚,容色淡淡:「可麗美人卻偏就不滿足於這一面之緣,在楊夫人出宮之時,其父買通殺手派人追殺楊夫人,還誤傷了朕派去保護楊夫人的護衛嚴蕭,幾乎喪命,幸得劉懷蕾以蹭解藥,此皇祖母皆可傳嚴蕭對質。」
麗魚大驚舉首,太皇太后則拂袖坐下,並不言語,只聽劉浚慨然道來:「後,楊夫人回宮,麗美人亦進到宮來,而後便恰逢天將紅雨,水沐居後園離奇起火,於是她便借了這宮中流言,睡西南宮方為吉,從而幸於朕,皇后,是這樣吧?」
芊芊哪有心思細聽,見麗魚上殿便已無端惶然,只含糊點了點頭。
劉浚繼續道:「好!朕又派李岳四處追查,才得知麗村的巧布安排,為使女兒入宮,無所不為,又聽皇姐言,昔日公主府中麗美人便對楊夫人頗有不滿,想必這其中不會沒有相關吧?」
眼神在麗魚臉上陡然一轉,麗魚立時便慌了心神,驚恐道:「陛下明鑒,陛下明鑒啊,麗魚只是一弱女子,怎能有如此本領,陛下明鑒!」
此時,太皇太后也已然安定下心神,沉穩道:「陛下此言有何證據?只聽皇帝如此推斷,將一切推責在個女子身上,便能服眾嗎?」
劉浚聞言,縱天長笑,冷如冰潭的眸子,折出陰森寒光:「是嗎?那麼皇祖母將一切天災人禍盡歸在楊夫人身上,便能服眾了嗎?」
「住口!」太皇太后震怒起身,蒼老的臉幾近扭曲的緊緊咬住唇齒:「皇帝竟將二事相提並論!你自己去看看那些個奏折,處死妖孽,乃是順應天意民心!」
「皇祖母何必震怒?」劉浚眼光倏然詭異:「皇祖母怎知孫兒沒有證據?「
說著目光側向冷明刀,冷明刀會意,望向太皇太后,冷蔑笑道:「哼!好一場皇家鬧劇,麗美人號稱弱女子,哼!麗美人可還認得在下?「
麗魚身子陡然一寒,顫抖的眼波,低低垂在青石地板上,強自定下心來,顫道:「認……認得又如何?你曾為公主府護衛,我曾入公主府為貴女?自然認得!」
「認得便好!」劉浚森然道:「冷明刀已供認不諱,當初麗美人追殺楊夫人並毒傷嚴校尉後,曾與他私下授受,後被懷蕾翁主得知,恰懷蕾翁主曾與麗美人有些私交,便拿到了解藥與嚴校尉,冷明刀還留有當時字條,朕已找人核對,確是麗美人親筆,如此處心積慮的女子,還有何做不出的?天降紅雨為天災,便叫別又用心的人利用了時機,再造人禍,令水沐居起火,一切矛頭皆指向水沐居,至於那術士……」
劉浚稍作停頓,緩步走至太皇太后身側,眼神中瞬間變色,太皇太后卻並不得見到,只聞他切切道:「那術士……若非麗美人之父巧心安排,那麼皇祖母說……是何人為之啊?」
太皇太后身子一震,站立幾乎不穩,心緒頓時紊亂,卻有一句清明在心,好啊!好!真好一個何人為之!好一個令自己啞口無言的何人為之啊!
沉沉嚥下口氣:「陛下之意是指……麗美人因先與楊夫人結怨,又入宮心切,聽聞楊夫人出宮,便四處追殺,不果,又借了術士之口,所言幸者乃西南宮方,一切便順理成章?」
劉浚點頭:「不錯,除非皇祖母另有高見!」
語氣越發狠厲,王太后望著兒子神情,知子莫若母,知他與太皇太后間自有一番暗示!
此時,麗魚哪裡還跪得住,失聲泣道:「陛下,陛下明鑒啊,麗魚,麗魚也是受人指使,是懷蕾翁主唆使家父追殺楊雲落,後又令麗魚交出『秋霜殺』解藥,答應一切辦妥便安排麗魚進宮,至於那術士……那術士……麗魚實是不知啊,不知啊!」
「休得狡辯!」提及術士倒是太皇太后先行打斷了麗魚:「既然陛下已然查清,家醜不外揚,便不須傳證了!但你進宮心切,機關算盡,於情於理皆合,你……還欲狡辯嗎?與你無關?哼!那水沐居之火可是你唆人所至?」
麗魚神色一滯,沒有承認,卻已然被劉浚捕捉:「麗美人,也不須再行搪塞,這……朕也自有證據!」
太皇太后急忙道:「術士言西南宮方為靜處,便是絳玉閣,還敢說與你無光?」
「太皇太后,術士妖言實與麗魚無關,無關啊……」麗魚顯然心神已亂,望著殿上心思各異的眾人,妝容整潔的秀髮,因狂亂的搖頭與嘶喊,已然散落,淚水佈滿雙頰。
驚慌間急忙轉向皇后,央求道:「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救命啊!救命啊!」
皇后本來已是驚悚,聽聞此言,更是駭然:「住口!本宮亦險些被你的花言巧語蒙蔽,不親手殺你,便已對你仁厚,還敢求饒!」
劉浚望望驚而慌亂的太皇太后與皇后,冷冷一笑,二人急欲撇清的模樣,只要說辭成章,也便不令追究所謂證據!
「來人!還不將此女押入廷室,再行處置!」太皇太后一聲喝,兩邊之人急忙拉住哭喊已然聲嘶的麗魚向殿外走去……
「不!不!是劉懷蕾,是劉懷蕾啊……陛下明鑒,陛下明鑒啊!」
雲落怔怔望著,麗魚淒厲嚎啕的哭喊聲震徹心房,是……這樣嗎?一切……便就如此簡單嗎?
想麗魚一個小小女子,便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嗎?
轉眸望見太皇太后與皇后松下口氣的面容,心裡陡然一刺,不!絕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