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嚴蕭目光望過去,整片冷黑的夜色中,似湧動點點星芒,雲落疑惑凝眉,一時,恍如狂風肆虐,遠處的星芒逐漸擴散,變成一束束耀亮的火光,鋪天蓋地、浩蕩煙塵、呼嘯奔來……
那是……
雲落突然驚覺的舉首望去,嚴蕭傷絕的雙眼更流露隱忍的切痛,雲落不可置信的寒厲的目光,玲音一度顫抖:「你……出賣我?」
出賣!
多麼尖利的一句,如刀切割開嚴蕭麻木的心,雲落,我多想就這麼帶你遠去天涯,多想和你一起、哪怕是保命逃亡,可是太晚了,我的心和我的靈魂,早已經不屬於我自己,我多想把它交給你,然而,它們亦早已歸屬步步逼近的人,那年輕的天下之主!
原諒我,不!永遠不要原諒我!
收斂起眼中複雜的光色,決然下馬,迎身至勒馬傲立的男子面前,躬身拜倒:「參見陛下。」
劉浚冷峻豪毅的臉上蕩漾陰謀得逞的傲色,淒冷月光下,黯然失色的火光,燃不熱雲落寒冷的冰心,熄不滅她眼中騰燃的烈焰……
駿馬上,女子面色如霜,蔑然冷笑。
那笑,冷了火光、寒了夜色……
劉浚下馬走近,儘管低在雲落馬身之下,巍巍天子之氣,仍咄咄迫人:「跟朕回宮!」
回宮?雲落突然感到諷刺,如此命令的口吻,自信得自負的眼神,卻更加昭示那並不是自己的歸屬。
如往昔一般,漠然的回答:「民女命賤,無福承得陛下厚愛。」
話雖如此,人卻仍高高在上,不見了往日的恭謙與順從。
也許,心冷到了極點,所有的一切便已都無所謂,命,不過是用來證明自己尚且存活,沒有了心,生亦與死何異?
劉浚沉沉一哼,厲色籠罩龍目:「當真仍不願與朕回宮?」
雲落不語,如此明知故問的一句,只令她悲傷得有些想笑。
「哼!如今可由得你嗎?」如期而至的強硬口氣,男子突的拉緊韁繩,雲落只覺一陣憤怒的風,由身後席捲全身。
「回宮!」
一聲令下,隨來浩蕩的兵衛盡皆讓路。
雲落認命的咬緊嬌唇,陰謀,全是陰謀,劉浚、冷明刀、竟然還有嚴蕭……
究竟還有誰對自己真心相待,還是真心,早已經是不可奢求的蜃影……
駿馬自嚴蕭身前飛馳而過,自看到劉浚那一刻起,雲落便知已無能為力,清透水眸在嚴蕭身上久久凝聚,其中質問的冷冰,一觸,幾欲碎裂……
嚴蕭明白,那其中,皆是恨、皆是痛恨!
閉上雙眼,心,亦疼得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