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南醒來時,詫異的發現自己躺在白芷山的狐狸洞裡,身邊空無一人。
「墨華,墨華——」
九南衝出狐狸洞,只見洞前早已開過的桃花竟又開了,開得爛漫絢麗,一片醉人的粉紅,連綿十里,彩蝶在桃花叢中翩翩起舞。
五月晚春,本不是桃花開的季節,清風拂過,粉紅色桃花花瓣紛紛揚揚,猶如下了一場桃花雨,而在讓人目眩神迷的桃花雨裡,那一身紫色錦袍的男子正對著她溫柔含笑,眸裡波光瀲灩旖旎,盛麗至極。
粉紅色花瓣紛紛落在他如墨的青絲上,和寬闊的肩上,春風吹佛,青絲飛揚,袍角飛舞,花瓣在他身上翩飛起舞。
如夢如幻,如詩如畫,美得讓人難以相信。
旭日東昇,陽光明媚動人,照進桃花林裡了,給桃花,給他,都鍍上了一層瑰麗華美的淡金色。
「墨華——」
九南提著裙子小跑過去,墨華張開雙臂,九南便重重撞進他的懷裡。
清風吹拂,將九南的髮絲吹到臉上,九南突然發現她的滿頭白髮不知何時已變得青絲如墨。
九南欣喜若狂的摸著臉頰,發現她的臉重新變得光滑細膩,九南不敢相信的端來水盆,果然水裡的倒影青春風華,美麗至極。
「墨華,我變年輕了!我變年輕了!」
九南欣喜若狂的跳起來,墨華張開雙臂抱緊她,親暱的蹭著她的臉頰,眸光甚是溫柔。
青石上放著九南常用的琉璃瓶,瓶子裡是滿滿的露水,看來是墨華為她準備的,瓶子旁邊放著三顆粉紅甜美的桃子。
咬一口,鮮甜美妙的汁水在口裡蔓延,墨華從九南手裡拿過桃子,毫無芥蒂的咬了一口,九南略有些羞赧的看他一眼,輕聲提醒他,「墨華,那是我吃過的。」
「是嗎?」墨華挑了挑好看的眉,「難怪比別的桃子甜。」
九南傾國傾城的小臉因為羞澀和歡喜染紅醉人的緋紅,在粉紅色桃花的映照下,更顯得嬌媚動人,處處透著女兒家的嬌羞之態。
墨華拉了九南坐在桃花樹下,九南將頭輕輕靠在他肩膀上。
桃花的甜膩香氣,青草的清新香氣,他身上獨一無二的絳紫草香氣,一切的一切,都讓九南沉醉。
若這是夢,她寧願永遠不醒來。
若不是夢,她希望時光提留在這一刻。
春風吹拂,九南的柔滑青絲落到墨華的唇邊,墨華用手拾了,放在唇上溫柔一吻,九南嬌羞不已,作勢要打他,墨華身子一側,九南便跌入他的懷中,被他修長如玉的手桎梏在懷裡,動彈不得。
「三千情絲,妖嬈如畫,九南,你是我的妻子,我為你挽髮吧。」
「是成婚婦人那種髮髻嗎?」
墨華輕輕點了點頭,九南驚詫的看著他,「你會?」
墨華只是微微一笑,薄唇輕啟,「試試。」
說完,便用法力變幻出一個銅鏡,和一個梳妝台,胭脂,水粉,眉黛,發油,木梳,一應俱全。
墨華拿了木梳,細細梳理著九南的如墨青絲,這一挽髮,足足挽了一個時辰,銅鏡中的兩人,一為夫,一為妻,相親相愛。
桃花如雨,繽紛而落。
公子如玉,美人如花,青絲為結,恩愛不移。
九南看著自己高高盤起的髮髻,不可思議的不停打量,「墨華,你怎麼會挽髮的?」
「之前曾想過為你挽髮,所以,特意學習過。」
墨華從身後,輕輕擁住九南的腰肢,低低說道,「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移。」
似是承諾,亦像訣別之語。
沉浸在幸福裡的九南沒有聽出墨華語氣裡的訣別之意,低眉順目,嬌羞而笑。
九南忽然想到一個問題,猶豫半響,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墨華,我們……我們成親吧!」
話一開口,九南就紅了臉,墨華臉色微變,伸手溫柔的撫摸著九南的頭髮,柔聲道,「現在太倉促了,過幾日可好?」
「我不嫌倉促,就今天好不好?」
九南心急的脫口而出,見墨華奇怪的看著自己,九南紅著臉低下頭去,手指絞著衣角,顯得有些緊張和不安。
不知為何,九南心中總有說不出的忐忑,總覺得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就要失去。
「你不嫌倉促,但我捨不得你受委屈,過幾日,可好?我會將一切都準備妥當,我會給你一個盛大的婚禮,我要告知天下天上,你,九南,是我墨華唯一的妻子。」
九南,若我食言,你可會恨我?
不,我不會讓你恨我的!
事已至此,我又豈能耽誤你一生幸福?
九南雖然有些不願意,但終究沒再說什麼,畢竟,她雖然很想和墨華成親,做他名正言順的妻子,但這種事情,她一個女孩子,也不能顯得太急迫。
既然墨華說過幾日,那她都聽他的,她相信他不會騙她的。
傍晚,墨華帶著九南上了白芷山的最高峰看日落,兩人肩並肩坐在草地上欣賞日落。
晚霞如火,映紅了整個西天,絢麗多彩,華麗無比,頭頂上的天空有一道白色雲線,如白練一般。
那一輪紅日正一點點沉入西山,柔和的晚輝灑在兩人肩頭,晚風很溫柔,輕輕的吹,空氣裡飄來白芷山上桃花林的桃花香氣,醉人而甜膩。
天荒地老,地久天長。
九南腦子裡忽然冒出這八個字,挽著墨華的胳膊,輕輕倚靠著他,唇畔勾出一抹甜蜜的笑意。
這樣的時光,寧靜而愜意,讓九南不由得生出歲月靜好,永恆相依的美好感歎來。
「九南,你有什麼願望?」
墨華忽然開口,暮色漸深,九南看不清他的臉色,便笑道,「我希望大哥沒有死,希望父王和母后在另一個世界裡快樂幸福。」
墨華不再說話,手臂攬緊了九南的胳膊,天色漸深,兩個身影在濃濃的夜色裡幾乎成了雕塑。
隨著天色晚去,九南漸漸覺得困了,便躺倒在墨華懷裡沉沉睡去,朦朧間,彷彿聽到那清潤溫柔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九南,你想要的都會實現,只是若代價是我,還請你別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