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傑拎著院長脖領子,透過玻璃窗指著病床上熟睡的小人,用冷酷的聲音命令道:「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必須把他給我治好,需要什麼儘管開口,專家,藥品,錢都不是問題!」他突然有種害怕的感覺,害怕這個可愛的孩子會在他晦澀的生命中消失。
旁邊的護士長安慰起激動的修傑,「修先生您別激動,顧院長是這方面的專家,他一定會治好令公子的!」
「有什麼好的方案!」
「目前暫時用藥物緩解誘導控制病情,最好的辦法還是找到合適的配型。通常直系親屬的配型成功率會大些。」
祁南月真的是被打擊到了,一直哭哭啼啼的有些慌亂了手腳,徹底顛覆了往日鬼精靈的形象。
「好,先抽我的!」修傑扯醫生的手臂,要為寶貝兒子捐獻骨髓。
「不要!」南月聽到修傑要抽血,停止抽噎扯著他的手臂出聲阻止,「你不能抽。」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修傑以為她在擔心他的身體安危。
那佈滿淚水的小臉難看的要命,他拿起袖口一點都不溫柔地擦拭著。
南月按住他的手,語氣近乎乞求,「我能找到合適的骨髓,你別抽了好嗎?都交給我來辦!」
交給她來辦,那他做什麼!
這女人難道不知道,有事的時候要站在男人的背後嗎!
修傑瞪著眼一掌劈上粉嫩後頸,祁南月瞬間跌入他的懷中,對上她的臉,冷冷出聲,「女人,遇到事情應該站在男人後面。」
抽血,儀器分析。
很快就有了結果,辦公室裡你看看我,我瞅瞅你,沒人敢把化驗單沒給修傑看。院長咬牙跺腳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抓起桌上的恐怖催命符在病房外的長椅上找到修傑,緊閉著雙眼把單子遞給到他手裡。
血液分析與HLA的各項對比,看到血型那項修傑的臉瞬間慘白,仔細看了一遍之後騰地起身,指著手中的單子吐出帶冰渣子的話,「這是什麼意思!」
「配型不符,血型不合。」院長戰戰兢兢擦著冷汗。
「講清楚!」修傑一聲暴怒,嚇壞了院長大人。
橫也是死,豎也是死,院長豁出去了,「令公子與您的血型不合,你們不是……不是父子關係!」
修傑掏出手槍拉開保險栓,對準院長的腦袋,從牙縫裡吐出話語,「亂說話,信不信我崩了你的腦袋!告訴我這是你們一時疏忽弄錯了化驗結果。」
顧院長被搶抵住的腦袋側歪,眼睛瞪了老大,「修先生請不要質疑我們的專業操守。」
「真的不是?」
「真的不是!」
「真的!」
好像晴空一個悶雷將他擊中!
修傑放開他,跌坐在椅子上。
他下彎腰去,額頭幾乎貼上膝蓋,十指深深插入黑髮,右手上的槍狠狠地砸著自己的頭。
他被騙了,他被騙了!
祁南月你這個女人!
颼地起身槍管朝上猛開兩槍,「祁、南、月,我要殺你!」
躺在病床上祁南月猛地睜開眼睛,好像預感到了要發生的恐怖事件。
修傑緊握手槍撞開病房那扇脆弱的門,大步移動,怒瞪著猩紅的雙眼,大手抓起南月的脖子將她撈起,「祁南月你敢騙我!」
空氣中浮動著他的暴戾之氣,眼前這個男人眉峰凜冽,眼神陰鷙,殺氣騰騰出於盛怒之中。
鐵藝床頭擱的腦袋生疼,祁南月蹙著秀眉開口,「我騙你什麼了?」
「騙我什麼了,敢跟裝傻,化驗結果都出來了你他媽還跟我裝!」
冰冷的手槍抵在她的額頭,如刀般冷凝鋒利的眸子割得她生疼。祁南月恢復平日裡的冷靜模樣,平靜地說,「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騙小傑是我的兒子這還不夠嗎?」
「我什麼時候說過小傑是你的兒子!」
黑色的槍管抖著被放下。
她是沒親口說過,小傑就是他的孩子,她一直都在誘導他,讓他自己誤以為這一切都是真的。
可惡!
這樣的沉默誘導比親口訴出還要可惡一百倍。
掐著她脖子的手慢慢聚攏,「別怪我,這是你逼我的!」
呼吸困難,臉色漲紅,快要死的人眼底依舊波瀾不驚,就是這份波瀾不驚讓他更加惱火。
死女人,連求饒都不屑嗎?
好,我就成全你,讓你死個痛快。
五指再度收緊。
瞳孔微擴,氣若游絲,只要再稍微用一點點力,就會香消玉殞。
再用一點點力……
蒼白的嘴唇微微張合,以唇形繪出三個字,眼角流下一滴淚,慢慢合上,她笑了。
她用最不光明的手段親手描繪一段幸福,然後又親手將這幸福毀滅。
她的愛沒有錯,只是方法太卑劣。
不能得到他的愛,得到他的恨也行,這樣她才能活在他心中,直到他放下仇恨。
他懵在那裡使不出力氣,她閉眼的那一剎,才發現這不是他要的結果。
鬆開手指,她歪在那一動不動,不敢去探鼻息,反手狠狠抽了她一個大嘴巴。
祁南月被他那一巴掌從鬼門關裡拽了回來,睜開眼喘著粗氣。
因為藥 物的關係,病床 上的小傑一睜眼看到就是這個場面,嚇得哇哇地哭起來。
修傑起身想過去哄他,剛邁一步,另一條腿就像灌了鉛似的抬不動。
一時接受不了床 上那個哭泣的小鬼不是他的兒子,修傑十分痛苦,跌跌撞撞衝出病房。
祁南月想去抓他的衣角,跌坐在地,那件原本蓋在她身上的男士呢子大衣也隨著滑落下來。
「嗚嗚……」她抱著那件大衣淚流滿面。
不知剛從哪個溫柔鄉里爬出來得司徒睿文聞訊趕來醫院,在病房門口與修傑撞個正著。
病房裡傳來哭聲,修傑的情緒又很不好,司徒示意翟日跟上修傑——
李敖剛送走兩位警察就接到司徒睿文的電話,電話裡,司徒簡單敘述了一下事情的大致,李敖叫上美景跟歡歡匆匆趕往醫院。
「到底怎麼回事?」病房的走廊外,李敖追問著事情的來龍去脈。
祁南月抱著修傑的大衣,蹲在牆角,一副犯了錯的模樣,弱弱出聲,「那孩子是我收養的,我故意消失一陣子,讓你們以為那孩子是我生的!」
「這種事你都做的出來!」連他都被騙了,李敖氣壞了瞪著眼指著她的鼻子說:「以他的脾氣沒掐死你,那是你命好!」
收養個孩子去欺騙別人的感情,這世上還有什麼她做不出來的,李敖煩躁地扯扯領帶,陳建年越獄,她用孩子欺騙修傑的感情,怎麼亂事都趕在一個節骨眼了。「下午就給我滾回英國。」
「我不!」祁南月抱著大衣揚起倔強的小臉。
病房內逗孩子玩的美景時不時瞄上一眼暴走的李敖。
「不回去幹什麼,小傑的病能拖嗎?雖然不是親生的,但既然收養了,就得負責到底。趕緊回去讓三少幫著找合適的配型。」
「孩子現在的狀況不適合做長時間的飛機,讓nono回去!」祁南月站起身。
「應該把阮翼寒那傢伙弄來,他是這方面的權威。」李敖聰明的腦袋快速旋轉,替表妹想辦法。
「飄渺,很難搞定。」阮翼寒給南月的印象就像一個世外高人那樣,無慾無求,不食人間煙火。
「小阮我來搞定!」李敖似乎有了主意,拿出電話聯繫nono。
下午兩點,沙雪跟韓逸楓兩人乘坐私人飛機離開C城。
沙雪本來打算過完聖誕再回去,可一下出了這麼多事,不好意思再打擾就跟著nono一起回去了。
送走他們,李敖跟美景坐在車上各懷心事。
「想什麼呢?心不在焉的!」李敖握著方向盤,摟過她的身子。
「傑哥現在一定很傷心!」季美景靠在他的懷裡,難過的地說,這次南月做的真的有點過分。
「要是擔心……可以去看看他!」
「真的嗎?」他的話讓她精神起來,直起身子,扯住他的手臂。
李敖笑著打轉方向盤,朝修家大宅的方向開去。
美景望向後面那兩輛轎車,說:「警察叔叔也要跟我們一起去嗎?」
這些警察是來保護他們的,試想陳建年越獄後第一個要報復的人就是李敖。
「如果你不喜歡我可以甩掉他們。」
「好啊,好啊!」季美景拍手完全是一個不懂事的小孩。
車子停在修傑大宅的門口,季美景跳下車,李敖叫住她,「記住,你只有二十分鐘的時間,晚回來一分鐘我會削你屁屁!」裡面的那個男人可是他的情敵,把自己的女人送到他面前已經夠大方的了,時間上限制一下不過分吧!
「安心啦」季美景跑進早已為她敞開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