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已入夜,這一條路陸幸當年走得慣了,幾個起落之間,抄到了巴士之前,比眾人還先到武館片刻。
但見體育場外人山人海,圍了近有數萬人眾,景況之盛,比昔年他參賽時更甚。三面巨大LED彩屏懸在館壁,無論自何處靠近場館,都能在螢幕中見到場內景況,但此時不知是在內部給斷了電源,還是信號有何窒滯,屏幕俱是暗寂無光,場外人群等得不耐,紛紛交頭接耳起來。
陸幸一瞥眼間,已尋到人群稀薄所在,過庭步左穿右插,生生自眾人不逾寸許的空隙擠過。這場館高近十丈,內裡探照燈光投射出來,卻已許久沒有變換方位,也沒主持人的聲音透出,幾名保安攔了入口,不給外人進入。先前排隊已久的群眾均是不耐,紛紛高舉門票抗議,不多時路邊引擎聲響,卻有二十餘輛軍車開到,數百名荷槍實彈的武警自車上下來,布下圍欄繩限,將群眾攔在外邊。
陸幸心道:「瞧這陣勢規模,絕非是倉促巡邏而至,裡面究竟發生了何事?」卻聽一個聲音道:「你來了?」語聲冷漠,正是厲驚門。
陸幸喜道:「不止我,大夥兒都到了,你來得早,可知究竟出了何事?」
厲驚門道:「不知道,我與老頭子追尋那神秘高手,一路跟蹤來此,卻失了那人蹤跡。」
陸幸驚道:「那人也來了這裡麼?可莫要與場內發生的事有關。」說著將適才電話中聽到槍聲之事約略說了,他一路趕來,早給小林打了十數個電話,但小林只是不接。
他本待要問織田宗此刻何在,忽聽身後周大揚的聲音道:「師父,事情不妙,你看了電視麼?」陸幸回頭一看,周韻,行道等少林諸僧,裡社一干人等以及武術社團之人先後趕到。周韻道:「路上部隊已經開始封路,我們大巴開不進來,倒耽擱了些時刻。大巴裡有實況電視轉播,與電視台同步。」
陸幸道:「我並未留意,怎麼了?不止武警,部隊的人也到了?」
說話間頭頂光芒閃爍,卻是三面LED一起大亮,播放的正是此刻場內的情形,場地正中的擂台之上,赫然立著一位身披黑衣的神秘男子,瞧他身形裝束,正是這些日子來興風作浪的神秘高手。圍觀群眾先是一愣,隨即齊聲大嘩,不知發聲了何事,人群原本秩序就亂,此刻更見喧囂擁擠。陸幸驚道:「他這是直播!」
周大揚道:「我們在大巴裡瞧見的正是這情形,師父你瞧!」
三組熒屏中畫面各異,中間熒屏引出舞台全景;左首熒屏切了那神秘之人特寫;右首屏幕畫框之內,只見百餘服色各異、身份不同之人給捆縛了雙手,十餘名手持槍械的黑衣漢子圍作一圈看守。托缽指著其中一人道:「那是方丈!」丐幫中也有人道:「幫主!」無念則道:「師父也在其中!」一時間非止旁觀群眾驚呼,一眾階位高手也是相顧失色。
此時館內不知攝像者換了何人,有意將鏡頭向被俘之人逐一掃去,陸幸等人看得分明,這其中非止近日來失蹤的階位高手,更有許多在位官員、社會名流——查老先生、詠大嘴、黎鋼之子等均是赫然在內。尹正太握緊拳頭,望著一名少女道:「那是小恩!」
這特寫給的時間不多,但雖只約略一掃,圍觀群眾俱已瞧出不妙,均是掩面驚呼,要知查老先生、詠大嘴及一眾大小官員均是家喻戶曉的人物,他們不識得階位武林高手,這些人卻是認得的,眼見他們均給兇徒挾持,怎不心驚?
不多時鏡頭轉過,卻向觀眾席掃了過去,眼看每一處觀眾區域之中,均有一名手持武器的匪徒看守,館內觀眾均是雙手抱頭不敢稍動,顯然全場都已落入那神秘男子控制。不消多說,劉靜與小林自也陷身在內。
外面群眾原有不少是場內觀眾的家眷朋友,眼見此情此景,哪裡還能鎮定的住?不知誰喊了聲「我老婆在裡面!」眾人「嗡」地一聲,紛紛向前擠去,你推我搡,眾武警連忙攔住,但情勢卻是越來越亂。
陸幸呆了半晌,道:「暗殺國家官員,挾持階位武林高手,已是匪夷所思之事,他竟然還挾持無辜群眾,更將這惡行通過畫面直播出來,他究竟想做什麼?」
周韻緩緩搖頭,道:「此事有幾處不妥,行道,你看得出麼?」
行道道:「第一,我國的電視直播機構何等體制,遇上了重大事件,那都是延時直播的,這等惡性事件影響何等巨大?怎可能當著全國觀眾的面播了出來?」
陸幸道:「您是說,電視台也被他控制了麼?但這等事……究竟是誰能做得到?」
行道道:「別的我不知道,但這人安在電視台的人手,絕不會比這裡少,這是其一。第二,為何武警部隊會趕到得這麼快?嘿嘿,此人如此嚴密的部署,難道不會算好時間?從他挾持體育場到部隊趕到,那不過半個小時,部隊哪能迅速集結?若說是事先有人將消息透給了當局,那當局怎能讓他從容佈局?」
他智計見識為五十年來少林第一,頃刻間分析局勢,也是有條不紊,幾句話說出,已點出眾人心頭疑惑。階位武林之人心中都想:「不錯,這是怎麼回事?」但聞人聲喧沸,週遭情勢早已更亂,眾武警原本壓制不住,好在軍車及時開到,燕京軍區五十餘輛敞篷軍車圍作一個正圓,將場館攔得水洩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