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韻道:「只怕連隨雲公子都沒有這麼穩的出手,這麼快的劍。行道,你見識淵博,你說說那是什麼路數?」
行道沉吟半晌,道:「劍術上不露痕跡,總之已到了超凡入聖的絕頂之境,奇的是那內功,我起先也懷疑是隨雲公子劍術又進,但……但隨雲公子不會內功。陸幸,驚天譜包羅萬有,你倒也不妨說說。」
眾人齊向陸幸瞧來,陸幸默然半晌,道:「那夜我與他對過一掌,只覺那內功銳利刁鑽,走得並非渾厚堅實的路子。」食神插口道:「不錯,那人的內功邪門得很,讓人難分深淺。」他那夜給神秘高手一劍震飛兵刃,領教過那人內勁。
周韻道:「你是說那人內力並不深厚?如此說來……若是隨雲公子這三年來苦練內功,憑他的資質,或許真的能練到這個境界。會不會真的是他?」
陸幸道:「不會,縱然真的是小顧……可是小顧並沒這麼做的動機啊!他已經退出江湖,若在使用武功,那便是違背了武林規矩,他不惜如此,殺死了幾個和他毫不相干的官員,甚至還得罪階位武林……他為何如此?」
行道道:「不錯,無論是誰,同時開罪當局政府和階位武林……都是不想活了,何況還沒任何好處——問題是除了隨雲公子,這世上有誰能有這等劍術?」眾人心想不錯,思來想去,也沒法想到別人,均是相顧默然。
陸幸怔了一怔,忽地想起一事來,霎時間面色微變,道:「大家分頭去查個清楚吧。」
周韻道:「你還是留著的好,那人武功深不可測,若是你我二人在此,諒他玩不出什麼花樣。」眾人聽她如此說話,顯是自承單打獨鬥沒把握勝得那人,要陸幸在旁掠陣,「何況他做出這等事來,總會有所目的,我們找他不到,還是等他出來提出要求把。」
眾人心知不錯,憑著那神秘人的本事,若是身在暗處,眾人還真的尋不到他,只是要他們在此空等,自是有所不甘。尹正太牽掛小恩,本不想留在屋中,正自拔足要走,傅緲拉住了他好聲相勸,尹正太料知自己便尋到了那人,也絕非他敵手,不由得長歎一聲,坐在屋內。
此時室內宅中聚集了當世武林近一半的高手,海龍等武術社團眾人雖也是階位級別,但在這許多高手之前,卻是連大氣也不敢出,千慧向左看看,向右看看,心中又是好奇,又覺有趣。小藍請眾人就坐,但這許多人在,武館凳子卻不夠用了,周大揚笑道:「這倒令我想起當年托缽大師他們來到宅子裡作客,保護師……師……的事。」他本待要說「保護師母」,卻怕陸幸傷心,好容易將後半句話吞了回去。偷瞧陸幸神色時,見他怔怔發愣,不知在想什麼。
眾人無事可做,又不知那神秘高手究竟有何企圖,心中亂作一團,只得呆呆瞧著屏幕,收看武道大會比賽,於他們而言,瞧著這低了不知多少檔次的武術比賽,那也算得是放鬆心情。眾人對著屏幕指指點點,不多時日頭偏西,已然入夜,周韻見陸幸想得出神,不由奇怪,問道:「想什麼了?」
陸幸神不守舍,便即搖了搖頭,周韻笑道:「你這些年倒有些捨小家顧大家的味道了,怎麼,真的要行俠江湖,終此一生?你這麼做是聽話的很,但我卻有些捨不得了。」陸幸道:「我不知道,不久後便是百年之約,我與織田先生還有一戰。但是那一戰之後何去何從,我卻一點都不知道。」
周韻歎口氣道:「凌小姐的事,你還未放開?」陸幸沉吟不答,周韻續道:「這些年來,你見過韓凝沒有?」
陸幸心中一動,道:「她怎麼了?她……她過得不好麼?」周韻道:「你當年撇下她一人在山上,自己跑了,她又是個認真的人,總覺得凌小姐的死是她害的,你說她好不好?」
陸幸心中難過,道:「因此我心中慚愧,也不知要怎麼見她。」
周韻凝視著他,道:「蒹葭門歷代與陸家糾纏不斷,本來剎那芳華之事後,我心想蒹葭門與陸家的牽涉便已斷了,誰料韓凝又與你……唉,是陸家虧欠她們。此事一了,你總得給人家一個交代。」
陸幸道:「交代?您是說……」
周韻道:「我沒別的意思,也沒逼你忘掉凌小姐,只是——有些話,總的說清楚,有些人,總得見一面,才能有個了局。」他二人這番對答以傳音入密說來,旁人均沒聽見,周韻側頭一看,眼見小藍怔怔向陸幸瞧來,不禁又歎了口氣,「不止是韓凝,還有……恩,劉靜這些年總算有了個歸宿,那個叫小林的孩子,比你踏實得多。」